第44節(1 / 3)

革命的縞潮一漲再漲,在七月底八月初,可說是到了飽和點,一般同誌都不願意再等。於是,孫武、劉堯瀓等便在八月初三(9月24日)於武昌胭脂巷十一號開了一次會。出席的人是:參謀長孫武,參謀劉堯瀲、蔡濟民、杜武庫、蔡大輔、王守愚,交通楊宏勝,傳令鄧玉麟,與各部隊學堂的代表彭楚藩、胡玉珍、馬榮、徐萬年等,一共三十一位。這一次會,從上午開到下午一點鍾,由孫武主席(蔣翊武這時候已經隨軍開往嶽州),議決了在八月十五日(10月6日)的晚間起義。

為什麼他們定在這個日子呢一是,民間自從劉福通、朱元璋等人推翻元朝以來,一向有“八月十五殺韃子”的傳說。二是,焦達峰和孫武等人暗中有個約定,湖南的同誌也在八月十五日起義。

不料,在八月初三當天的下午,第八鎮炮隊第八標發生了一件事。有一位同誌梅青福(河南人)被長官逼迫請了長假,孟華成、霍殿臣、錢芸生等同誌設宴為他餞行。席間,大家慷慨悲歌,引起排長劉步雲的幹涉,大家不理,劉排長於是報告某隊官,某隊官準備打他們軍棍。霍殿臣與錢芸生一時氣憤,把炮取出,到子彈庫找炮彈。孟華成阻止他們,反而傷了自己的手指。管帶(營長)薑明經聽到消息。調馬隊來彈壓。霍殿臣、錢芸生、孟華成與其他幾個同誌隻得帶槍逃走。孟華成走到同興學舍來報告,遇到孫武、鄧玉麟等六七位同誌,孫武決定提早在當天立刻起義。

孫武正一麵下令,一麵準備離開同興學舍,渡江去漢口布置一切,劉堯瀓恰好也來到了同興學舍。劉主張慎重,先叫孟華成回炮隊第八標看看情形,是否全標皆已發動。倘若如此,那就由孫武下令在今天各部隊學堂一齊起義;倘若事件限於一棚一排,那隻有仍照原定的日期(八月十五)起義。孟華成回去打聽了一下,果然事件未曾擴大,僅限於一棚而巳。

炮標(第八鎮炮隊第八標)的事件雖則不曾擴大,瑞瀓以下的大小官吏卻十分緊張。瑞瀓本人每隔一晚就睡在楚同兵艦,軍隊各單位的彈藥一律收藏起來,各碼頭嚴格檢查行人,各學堂學生一律不準出校。有些官吏,紛紛把家眷送到漢口租界上去。有錢而怕死的老百姓們,也大搬其家。“八月十五殺韃子”的傳說,一變而成謠言,再變而成口號。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瑞瀓下令,中秋節提前一天,而八月十五不許放假。

焦達峰送了信來給孫武,說湖南方麵趕不及在八月十五起義,必須延遲到八月二十五日(1O月16日)。孫武於是又和劉堯瀓、鄧玉麟等再在八月初七日舉行一次會議,決定把起義的日期改在二十五日。會後,派人送信到嶽州,叫蔣翊武回武昌,也打了電報給居正,叫他與譚人鳳、宋教仁乘輪同來。

蔣翊武在十八日上午到達武昌,到小朝街八十五號與劉堯瀓會麵。劉堯瀓告訴他,楊玉如已經回來,居正尚在上海,黃興主張延期到九月十三,各省一齊友動,但是武漢的同誌認為太遲。蔣翊武考慮了很久,未作結論。王憲章、彭楚藩、江國光、張鵬程、張廷輔等幾位,也陸續來到小朝街,大家談論到下午五點鍾左右,忽然邢伯謙與鄧玉麟二人“倉皇來告,漢口機關破露”。

原來,這一天上午,孫武和鄧玉麟、丁笏堂在漢口寶善裏十四號把炸藥裝進大鐵罐。炸藥是黃複生和喻培倫當年於赴京謀炸攝政王以前,在漢口準備炸端方未成而留下來的。大鐵罐有三個,每個可以裝五六磅炸藥。同誌們現在的計劃,是做好這三個大炸彈,於起義之時從瑞瀓的總督衙門的後圍牆對麵的“武昌帽店”樓上摔進去,炸瑞瀓的臥房。孫、鄧二人埋頭工作,到了正午左右,鄧玉麟有事外出,劉仲文的弟弟劉同口含香煙走了進來,上樓欣賞孫武的製彈技術。這劉同糊裏糊塗地把香煙灰丟在盛炸藥的麵盆裏,引起了火,燒傷孫武的臉,而且滿屋子煙霧彌漫。丁笏堂慌忙把孫武的頭臉用布蒙了,送到同仁裏日本醫院,醫院不肯收留,又送到共和裏一個同誌(李作棟)的家中,才把孫武安頓下來。(這是鄧玉麟的說法。張難先在《湖北革命知之錄》裏麵說:把孫武的頭臉蒙起來的,是李作棟,送孫武到共和裏的,是汪性堂與陳光楚。孫武在共和裏的“親戚”那裏躲了一陣,最後被送到日本人的同仁醫院,同仁醫院不但肯將孫武收留,而且願負保護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