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嫻真正準備享用一盤從西域來的葡萄,隻因為發現裏麵有一隻小蟲的幹屍,薛嫻真當場命人將那值上千金的西域異果全數倒掉,聽說當下平日端莊的相府夫人是被嚇得又哭又叫、狼狽不堪。
而那盤稀有的水果,最後是小ㄚ環們舍不得丟偷偷分下去吃掉,聽嚐過的ㄚ環說那一小顆紫色的果子竟比水梨還要甜上好幾分,含在嘴裏還舍不得吞下去,而薛嫻真卻因為那隻死蟲惡心到整天都吃不下飯,小ㄚ環們都偷偷笑薛嫻真「嬌貴乏弱」,一隻死蟲就能嚇掉了她半條命。
沈茉芊卻牢牢記住了,薛茉芊怕蟲,一隻死蟲能讓她一整日寢食難安,那一隻活生生的大蟲呢?
在往老夫人院落的路上,她恰好瞥見樹叢裏有一隻差不多小拇指般粗的綠毛蟲,想起了那段回憶,沈茉芊計上心來就順手將那蟲藏進袖口,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感覺手上的重量一輕,薛嫻真拿起了那一顆桃子時,所有時間在那一剎似乎凝固住了,沈茉芊用盡所有的耐心等待著,等待著那女人的尖叫和醜態、等待著拉開她複仇大劇的序幕。
時間恢複了它的速度,一分一秒過去了,沈茉芊皺眉,心下莫名一空,什麼都沒有………?她猛然抬起頭,對上了薛嫻真的視線。
在那雙黑漆漆瞳孔裏,沈茉芊什麼都看不到,也讀不出裏頭暗藏的波湧,第一次沈茉芊清楚感覺到那種恐懼,那種即將失去一切掌控的恐懼。
究竟哪裏出了差錯?!
薛嫻真穩穩的拿著那一顆桃子,麵上不見絲毫驚慌,綠蟲還在上麵扭動著,離她的指尖隻差幾步,薛嫻真卻全然不在乎,她對沈茉芊展開了一個微笑,一個帶著滿滿惡意的微笑。
沈茉芊還沒從失敗裏回神過來,就被薛嫻真這一笑狠狠淋了一桶冷水。
瞬間,她冷汗直流。
「啊……」隻聽薛嫻真輕輕驚呼一聲,不大不小,卻夠吸引所有人的視線,沈堯柏正陪著老夫人說話,一聽見薛嫻真的驚呼聲急忙轉身過去。
一顆桃子咚地一聲滾落在地,眾人隻見薛嫻真一臉受傷的看著沈茉芊,隨即勉強笑道:「芊兒,妳頑皮了。」
沈堯柏一聽便存疑地看向沈茉芊,不滿的質問:「怎麼回事?」
「啊!桃子上有條好大的蟲!!」沈元蓉指著地上的桃子叫道,沈堯柏低頭就看見桃子上粘著一隻綠蟲的屍體,原本漂亮的粉豔色被染上黏呼呼的綠液,看上去就令人反胃不已。
「不想吃就別吃,幹麼丟到地上糟蹋別人的心意。」老夫人被沈堯伯的身形擋住,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直覺就認為是薛嫻真故意為難沈茉芊,哼!這就是自家兒子心疼又寶貝的好夫人阿!
「母親,桃子上有蟲。」沈堯柏對老夫人不分事理的指責很是不滿,立刻開口替薛嫻真解釋。
「蟲?不果就是ㄚ環疏忽了,何必怪罪到小姐身上呢?」看著自己兒子忙著為媳婦辯護,老夫人心裏更是又氣又妒,對薛嫻真的眼神也不善了起來。
薛嫻真也不為自己說話,她垂著睫,頭微微彎著,彷佛一枝折苞的玫瑰,美目隻是注視著地上的桃子,在沈堯柏眼裏更有著說不出的無限委屈,沈堯柏仔細打量著那蟲的屍體,這蟲那麼肥壯顯眼,ㄚ環竟然會疏忽掉?
為了伺候老夫人,這院落裏ㄚ環可是挑用相府裏最細心能幹的,這麼大隻的蟲沒被挑出來,還在一個顏色落差極大的桃子上作威作福,沈堯柏死都不肯相信這背後沒有人搞鬼,而遞給薛嫻真桃子的人是………沈茉芊!
沈堯柏迅速看向沈茉芊,眼神漸冷。
連嫡母都敢作弄,真把相府當鄉下那種粗野地方,可任她隨意胡鬧?
沈茉芊何嚐沒感受到沈堯柏冰冷的目光,她假裝不安的扯了扯袖子,一臉彷徨失措。
「芊兒怎麼了?」老夫人見她尖瘦的小臉慘白不已,似乎被這樣的情況給嚇住了,芊兒也才回府沒多久,就遇到這種事……
老夫人冷眼撇了一眼薛嫻真,對付一個庶女還使這種小步數,果然眼界淺薄心胸窄小,就算仗著那絕倫美貌,也有凋零衰老的一刻,到時一個善妒的相府夫人遲早會被夫君厭棄!
這麼一想,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她慈愛的看著沈茉芊,眼神很是關懷。
「我……怕蟲…」沈茉芊懦懦的低著頭,還不斷著扭著袖子,老夫人心一疼,瞪著正想張口說話的沈堯柏,開口就罵道:「還看什麼啊!真要為難一個小姑娘你們才開心?好好一個上午,都被你們搞得烏煙瘴氣,我不管了!」
老夫人用力敲了敲拐杖,「靈芝!把佛堂打開,我去求求佛祖家和事興,不要讓無謂的小人擾了這家的清淨!」麵對盛怒中的老夫人,靈芝不敢遲疑急忙動作。
老夫人這一吼大家都安靜了下來,除了一臉茫然的沈元蓉,眾人臉色均是大變,老夫人根本是在指桑罵槐,竟然將當家主母斥責為小人!相府婆媳不合的局麵已經演變到這種地步嗎?
被老夫人這般辱罵,薛嫻真依舊默默不語,她舉起寬大的衣袖遮住了一大半的麵容,看上去彷佛正為這般不堪的怒罵掉淚,沈堯柏看妻子這番舉動,心是又急又痛,但見老夫人已經動了怒,一時之間也不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