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倒是很懂事,隨著別人叫了他一聲小誠哥。
“潮燦,過年好啊,回來看看老爺子?”小誠淡笑,過去那事兒翻篇了,他也沒放在心上。
李潮燦十分燦爛:“是,今天休息,回來看看我爸我媽。”
“那個……你忙吧,我也上樓了。”
小誠對他一點頭:“給你父母帶個好兒。”
“哎。”李潮燦仰頭,“曉魯,我走了啊。”
蔣曉魯在樓上和他招招手:“拜拜。”
待李潮燦走遠,寧小誠也沒上樓,就在樓下等,他今天要和蔣曉魯一起出去一趟。蔣曉魯也知道這事兒,匆匆貼好了兩個窗花,從椅子上跳下來。
“媽,我走了,晚上飯別等我吃。”她拿起沙發上的大衣和包,乒乒乓乓去穿鞋。
杜蕙心追出來問:“這快過年了不是放假了嗎,還去哪兒啊?”
蔣曉魯匆匆言語了一句:“小誠哥朋友病重了,我和他去醫院看看。”
“哦——”杜蕙心嚴肅起來:“那快去吧。”
……
應該算是一個很讓人意外的消息。
蔣曉魯也是才知道的。
沈斯亮的女朋友霍皙生了重病,聽說是很難治愈的腫瘤,正在醫院等著手術。
醫院空蕩蕩的隔離走廊裏,病床上的女孩帶著氧氣罩正在和蔣曉魯微笑著揮手。
蔣曉魯是個感性的人,病房裏的人朝她一笑,她眼淚就止不住。她不太會說安慰的話,而且人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安慰的話是聽不進去的,生死也早就在心裏看開了。
蔣曉魯對霍皙的印象也僅限於見過的幾麵,她比自己小一歲,不愛說話,很安靜,也很倔,跟了沈斯亮七八年,兩人因為沈斯亮弟弟的事情,她沒少受折磨。
第一次見她,是在自己的小喜宴上,那時候兩個人正好著,很親密,拿她和沈斯亮開玩笑的時候,會微微紅著臉。
第二次見她,是兩個人已經分手,她要走,他們去機場送,她走的無聲無息,毫無征兆。
說是之前工作需要,去外地拍外景,現在想想,可能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病情惡化,想和沈斯亮一拍兩散,不耽誤他。
太傻了。
樓下,小誠和沈斯亮在醫院吸煙處抽煙。
“斯亮,你得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沈斯亮猜到寧小誠想什麼,立在醫院門前,蠻坦然:“做好了,早在知道那天起,就做好了。”
“她活著,我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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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亮竭盡平靜:“她沒了,我葬她。”
他還穿著綠色的大棉襖,一身樸素,看的透徹:“小誠,不怕告訴你,我連墳都買好了。”
不能讓他心愛的姑娘沒個落腳的地方啊。
小誠震驚。
沒想到沈斯亮做的這麼絕。
那墓碑上,這邊刻著霍皙,那邊刻著沈斯亮。他這是下了狠心,不管生死,都要跟她湊在一起,把下半輩子都搭進去了。
“不就是先後嗎,要真挺不住了,她先走,我在後麵等著,多少年之後,橫豎我陪著。”
小誠笑一笑:“活著,你沒讓人家過上一天踏實日子,死了,也不讓她安生?二朵兒願不願意跟你放一起啊,你就這麼決定了?”
這一句話戳到沈斯亮痛處。
之前平靜神色崩塌,難為他鐵骨錚錚的七尺男兒,終於紅了眼。
她活著,他沒給過她一天好日子,死了,也不讓她安生。
不能!不能!!!
這輩子是生是死,她都得跟自己在一起,贖罪也好恨他也罷,總之就是不能分開。
他愛她。
愛到以生命為代價?
小誠嘖嘖感慨,這是什麼境界。
手,重重按在沈斯亮肩頭,意為寬解:“日子過的太順了,總要有點小波折。”
“二朵兒現在還沒那麼嚴重,別搞得好像天都塌了,那天你回來問我,如果現在躺那兒的是曉魯,我會怎麼辦。”
寧小誠慢慢碾滅煙,想起那張笑靨如花的明豔麵孔,他目光悠遠,一聲長歎:“在她還活著的日子裏,盡可能讓她快樂吧。”
這個世界上,除了死亡無法挽留,剩下的事情,皆由人為。
想蔣曉魯也會死,會消失,像朵花兒似的姑娘忽然就不見了?呸,他想都不敢想。
勸別人的話,也是勸。
你沒法說服自己。
……
首都T3航站樓。
從上海落地的航班,鄭昕整齊列隊站在空乘隊伍最後,心情愉悅地想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
“媽,我回來了!今天晚上住酒店,明天飛成都,家裏準備晚飯了嗎,我姐和小誠哥回去了沒?”
“沒,你姐跟你姐夫去醫院看病號了,說晚上不回來吃。”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