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階下囚,居然還如此狂傲嗎?但是他還是把怒氣壓了下去。
“楊桑,我不是特高課的,這次來也不是來拷問你,隻是來請你下棋。”
“下棋?”楊季軒嘴角抽了抽,握筆的左手也微微動了動。小野田麟三郎不由得將目光移向他那左手。
右手的五指已完全僵硬。那是在特高課拷問時留下的吧,所以隻能用左手握筆了。
高川秀夫大佐向緒方行孝點了點頭,緒方行孝走上前來,將那結城綢包裹放在桌上。高川秀夫解開了包裹,裏麵是一個紫檀木的大盒,一打開,露出裏麵兩個朱漆的圓盒。掀開圓盒,裏麵是黑白兩色的那智石棋子,光潔圓潤,發出淡雅的毫光。
“這是家傳棋具‘星曆’。當初,家祖賴德公曾執此參加禦城棋合戰,距今已八十三年矣。”
楊季軒的眼盯著那棋盒,手上的筆還在一動一動,似是想摸一摸。
畢竟是個嗜棋如命的人啊。高川大佐淡淡一笑。山木課長不會下棋,自然不會明白這一點。高川大佐不禁想到,如果早由自己來拷問的話,恐怕楊季軒已經把什麼都說了。
“家父傳此於我時,說此棋具本是太田雄藏公所賜。”
楊季軒的眼裏開始發亮。太田雄藏,名列天保四傑之一,出身安井家,曾與秀策爭勝,三十番棋僅多負四局,亦是當時數一數二的名手,後人評其為古今最強之七段。
高川大佐小心地將楊季軒攤在桌上的白紙挪開,從木盒中取出兩盒棋子,又將外盒一拆,那外盒做得也極為精致,高川大佐東一抽西一抽,攤成了一張棋枰。高川大佐站起身,道:“小野田,你為楊桑擺一下剛才你下的那局棋。”
小野田麟三郎有點惴惴不安,坐了下來。在一個鐵籠子裏擺棋局,大概也是很難得的經曆吧。他搖了搖頭,開始複盤。
複到十一手時,楊季軒忽然道:“等等!與你下棋的,不是日本人!”
他還是上鉤了。不知為什麼,小野田麟三郎倒有點失望。傲骨須要傲到底,那才能贏得人的尊敬。楊就算把一切都說出來,恐怕最終也會被殺的。
高川大佐道:“楊桑,你的眼光很準。與小野田君對弈的,是個美國人。”
他也暗自高興。楊季軒的話裏沒有譏諷之意,那麼,他的心必然動了。如果投其所好,那麼會說出底細也未可知。到那時,山木課長會自愧不如吧。
“美國人?”
楊季軒的眉一揚。他的臉上也傷痕累累,不知在特高課裏受過什麼刑。
“是的。”小野田麟三郎小聲道,“楊君,那是個美國人,才二十三歲,聽說是從小生長在中國的。”
“他師傅是誰?姓施嗎?”
小野田麟三郎抬起頭,驚詫道:“你知道?”
楊季軒看著枰中的布局,道:“白子精深,前五手卻嫌稍重,後麵便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