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2 / 3)

打頭的是三個人,一個麵貌清瘦活像瘦猴的老頭兒,一左一右兩條大漢,正是我在路上看見燒紙人的那兩位。

那個瘦猴一般的老頭兒穿著一身青袍小馬褂,配著嘴上留的八字胡,就像老電影裏的猥瑣地主,但一雙眼睛賊亮。他站定之後先仰頭看了看門口的牌匾,註嘴角似笑非笑,毫無征兆地放聲大哭,聲音像鐵器劃過玻璃的聲音,嘶啞刺耳。

瘦猴老頭兒邊哭邊身體向前傾,先是一個長揖,然後一跪,起身之後又是一個長揖,然後又跪,緊接著一個叩頭,繼續起身一個長揖。

老穀頭兒這個時候已經側身坐在了旁邊,用手裏的一根筷子比畫著,隨著那人的長揖叩首,手裏的筷子時而伏下時而起立,然後還把手邊素白瓷瓶裏的酒倒進三個小杯子,隨著他的叩首給灑在地上。

最後就聽見瘦猴老頭兒突然一聲尖嘯,犀利的嗓音大聲喊:“謹請泰山府君移府,定生死之期,兼注貴賤之分,長短之事。”

隻見老穀頭兒手一顫,輕輕放下手裏的素白瓷瓶,說了一句:“府君不受。”

瘦猴老頭兒猛地一顫,抬起頭來,滿臉的猙獰之色,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一般,咬牙道:“七子犧牲禮齊備,府君緣何不受?”

老穀頭兒淡然一笑:“八番供養猶在。”

前麵跪著的老頭兒聽到這句話似乎一驚,眼珠幾乎要瞪出來,但還是跪在那裏,胸口明顯地起伏不定,似乎在調節氣息。

“七子犧牲禮也不差,你東門供養了一百年,也該輪到我們南門了。”那個老頭兒還是一臉猙獰。

“生祭活養的你們有嗎?”老穀頭兒輕輕問他。

地上跪的老頭兒似乎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半天說不出來話。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艱難地說:“如今這世道,你哪來的生祭活養,我不信。”

老穀頭兒點點頭起身站起來朝後麵走,一撩簾布進來了,示意我站到一邊去,然後刷地一下揭開被子。

他這一揭被子差點沒把我嚇得背過氣去。

隻見他的床上整整齊齊睡了八個奶娃娃,不過一個個臉色鐵青,四肢僵硬,有的娃娃屈手屈腳地舉在半空,有的娃娃臉上似乎還掛著淚痕,看這情形,似乎剛死沒多久。

我的那個心髒啊,幾乎都不能跳了。這老狗太他媽不是東西了吧,怎麼在這裏弄了這麼多死小孩。

老穀頭兒看也沒看我,直接衝外麵招呼:“你可以進來看看。”

外麵的老頭兒似乎躊躇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他剛撩開簾子布就站住了,不錯眼地盯著床上的這幾個奶娃,臉色瞬間青白不定。

老穀頭兒似乎有些不在意地說:“最晚的是今天早上才捂死的,你伸手摸摸興許還有熱氣。”

那老頭兒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又看了看老穀頭兒,一臉震驚。半晌之後才緩緩長揖到地:“還是你們穀家狠毒,服氣了,以後我們家再也不來爭府君的供養了。”說完一個轉身,扭頭就走。§思§兔§在§線§閱§讀§

就聽見外麵一陣忙亂,那個老頭兒大聲喊:“把這些東西找個遠遠的地方給埋了,沒給人家錢的趕緊給,咱們走,再也不來了。”

一陣喧囂之後,外麵似乎清靜了。我還處於巨大的驚恐中,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老穀頭兒,心想知道了他這麼大的秘密,不知道他接下來怎麼處理我。“您放心,穀大爺,我一定不會報警的,這事兒就當我沒看見過。”我話說得語無倫次。

“你要報什麼警?”老頭兒一愣,隨後放聲大笑,“你說這些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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