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作者語言的雕琢,讓讀者如癡如狂。各個書店都掛著此書的招貼畫,而其中的人物已被塑成了蠟人。麵對公眾的歡呼,這個一直渴望別人承認的36歲的人意識到,軟弱無力的憂傷與沒有阻礙的幻想也同樣具有力量。

接著他又出版了同樣色彩的《勒內》與宗教著作《基督教真諦》。這些著作無一不攙雜了濃鬱的個人情感,不可遏製的激情通行無阻地暢行其中。對於籠罩在血腥的革命陰影下的戰戰兢兢的法國與歐洲人民來講,伏爾泰式的理性顯然無法撫慰脆弱的情感。而他們卻可以躲人夏多布裏昂營造的神秘空間之中,那裏有蔥鬱的森林與美麗的姑娘,而宗教情感亦彌漫其間,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讓他們的心靈得到休息的呢

“夜晚真是美妙。精靈抖動著它們的藍法,那上麵浸染了鬆樹的芳香……”今天看來,這些語句矯揉造作。但在當時,它的確煽起了人們心中壓抑了太久的溫柔。但從開始,這種情感就表現出熾熱而不穩定的特征,這隱藏於作者本人軟弱易變的性格中。

勃蘭兌斯看出了這種煽情主義的虛偽,他在《十九世紀文學主流》中不無刻薄地寫道:“他出生得太晚,接受教育的環境又那樣奇特,以致他對革命和對革命起了部分誘發作用的十八世紀哲學思想都不能信賴。他又沒能出生得晚一點來熟悉十九世紀的科學,從中取得新的信仰和新的觀點……”盡管,夏多布裏昂注定成為新舊時代過渡時尷尬的旁觀者,或者說是一個永遠無法堅定與成熟的孩子。但這個從來不安於寂寞的人對於名聲、愛情、異性的禸體實在過於饑渴,當他偶然間發泄可以通過抒情來獲得這一切時,他開始獲得某種虛弱的信心。他通過《基督教真諦》來取悅教皇,通過寫作來幫助拿破侖。當這一切收到回饋時,這個孩子開始自我膨脹起來,以致於希望人們將之與拿破侖並列,比如他會這樣寫道:“未來,人們將這樣提及,執政官,詩人。”而當回饋消失時,他立刻陷入了無邊的憂傷與痛苦。他厚顏無恥地追逐女人,毫不吝惜地揮撒用文字與情感製作的春[yào]與魔法。就像他自己說的“我愛所有的女人”,也像莫洛亞在其傳記中寫道的,“在虔誠的正經的大作家下麵,生活著一個嬉皮笑臉的、談吐隨便、神態放蕩的夏多布裏昂”。

燕園的記憶 浪漫主義毒素的釀造者(2)

1809年,夏多布裏昂開始了《墓畔回憶錄》的寫作。這本不斷中斷、又不斷開始、綿延了40年的回憶錄成為了他最傑出的著作。做過了旅行者、士兵、文學家與活動家的夏多布裏昂在回憶再次舒展開他的浪漫,他在1831年的一封信中這樣評價老年生活:“墳墓那邊的未來是白發老人的青年時代,我要比利用第一個青年時代稍好一點利用這第二個青年時代。”所以,他一麵寫作回憶錄,一麵致信給一位英國姑娘:“你所見到的是一個年邁的老好人,滿頭白發,隻是還有一顆騎士的心。”回憶與愛情,成了他蒼老卻永不安分的心的庇護所。1848年,在巴黎公社的革命聲中,夏多布裏昂說完“我要去”,就再也不說話了。

莫洛亞在《夏多布裏昂傳》中,將之描述為一位情感上的浪漫主義與理智上的現實主義者的矛盾結合。然而,對於通過《墓畔回憶錄》來認識夏多布裏昂的後來者來講,他的政治立場或是經曆已經不再重要,他已經被濃縮成浪漫主義開創者的代名詞。他的軟弱、激情或是濫情、幻想、好名、不合時宜的性格特征,成了浪漫主義這個詞語背後的真正注解。也因此,在接下來的時代中,浪漫主義在不斷被一些追逐的同時,也飽受詬病。就像我因為幻想416年前的老妓女,而目光呆滯地走在中關村的街頭上時。喜歡我的姑娘會說,這個孩子好喜歡幻想,他的內心世界一定很豐富,他是個充滿趣味與思想的人;而討厭我的姑娘卻會得出相反的結論,這個家夥呆頭呆腦的,走路也不看著點,有時間不好好背背GRE單詞,發什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