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枚放下茶杯,“老周什麼地方去了,莫非又睡著了?”
“也許他真的疲倦,讓他休息吧。”
月枚抱怨:“你看看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像不像寡婦?這個人不是出差,就是昏睡,“你丈夫幹哪一行”,“賣凍雞翅膀羊肉牛腿”……”
“月枚。”
“這樣吧,我陪你吃一點,你尊醫生囑咐早點休息,我還有應酬。”
“你還出去?”
月枚反問:“不然怎麼辦?你叫我坐在他身邊打毛線聽他打鼾,然後見他轉身,請請替他蓋上毯子?”
福在一怔,月枚怎樣知道她盼望的就是這一天?
她倆坐到飯桌上。
清淡豐富的三菜一湯,不必親手張羅,嗬月枚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隻喝了半碗雞湯,又說:“忘記放鹽還是怎樣,”再抱怨:“永遠睜不開眼睛的男人。”
福在忍不住笑,“月枚你像那種幸福嘮叨的老太太。”
月枚也笑,“我有約會,不同你說。”
她上樓去換衣服,福在再也沒有看見她,隻聽見她開門關門的聲音。
女傭斟一杯熱茶出來,福在這才明白什麼叫享用。
傷口隱隱作痛,服過藥,她回到客房休息。
見到小小偏廳有兩張舒適的沙發,福在挑一張坐下。
茶幾上放著幾個精致瓷罐,打開一看,原來裏邊有巧克力與陳皮梅。
一扇大窗戶對牢海景,可是福在對這樣景色似乎視若無睹,她異常不安,仿佛心頭有一朵火在燃燒。
茶涼了,福在回房休息。
不喜留家
半夜,渾身發痛,她一身冷汗驚醒,後悔過早出院,亮燈,找藥吃。
她聽見細細碎碎小提琴音樂。
福在以為月枚回來了,打開門,看出去,隻見周子文在偏廳整理文件。
他仍穿著那套皺皺的襯衫長褲,但此刻專注工作,像變了一個人,他雙眼炯炯有神,雙手一是隨著音樂打拍,一時翻閱文件作記錄。
福在輕輕掩上門,嗬,月枚根本不了解丈夫。
她回到床上,大約淩晨,月枚回來了。
周氏伉儷有不同的活動空間,換句話說,他們不同寢室,地方大,不成問題。
福在聽見月枚與丈夫輕微爭執。
“你克扣我零用。”
“我立即叫人替你存進去。”
接著是開門關門的聲音,周先生好像又出門去了,樓下有車子引擎聲。
一個人時時出門,隻有一個原因:他不喜歡留在家裏。
片刻月枚推門進來,“醒了?”
福在微笑,“對丈夫不見你如此溫柔。”
月枚哼一聲,“別提他了,又出門去。”
“你可以跟著他去。”
“逐間凍房參觀?開玩笑。”
“你倆是怎樣認識的?”
“朋友介紹,碰巧兩個人都想結婚,我見有房子有車子有首飾有零用便即時點頭。”
福在駭笑。
月枚把臉伸到福在鼻間,“笑什麼,買賣婚姻?你呢,辛辛苦苦戀愛結婚,結局又如何?”
福在不由得點頭。
“你運氣不好。”月枚拍拍她的手。
福在答:“我未有帶眼識人。”
月枚哧一聲笑,“誰有那樣好的慧眼?都不過是碰運氣罷了。”
“別說這些了。”
“一家不知一家事。”
“周先生喜歡聽小提琴音樂?”
“別說這個,”月枚的聲音與表情都變了,“福在,那個人到處打鑼般找你,他無意放過你。”
福在一愣,“你怎麼知道?”
“福在,”月枚的聲音壓得極低,“今晚十一時左右,我要你回醫院複診。”
“什麼?”
坐立不安
“從醫院回來,我會叫女傭陪你回家去。”
“趕我走了,嫌我?”
“不要怕,聽我說,他不會再傷害你,你可放心在自己家養傷。”
福在發呆,月枚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
“稍後你會明白。”
“月枚,你打算怎樣?”
“不要問,你毋須知道。”
“月枚,你不會有危險吧?”
“我?”她咧齒而笑,“我有千年道行。”
月枚走出房間。
福在想一想,撥電話與舊同事聊了幾句。
“公司繼續裁員,我做到下月止。”
“有無特別事?”
“你既然問,我也不怕講,福在,紹南到處找你,各同事家電話都打過,你不在家?”
“他喝多了。”
“的確是,語無倫次,呼呼喝喝,都不像從前的邵南了,這個環境真考驗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