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點難於啟齒:“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大三下學期,我被一個同性戀糾纏……”
我從頭到腳打量他一遍,理解地:“哦……”
他:“你哦什麼?”
我:“沒什麼,你接著。”
他飛快地:“為了擺脫那個變態,我請你幫忙扮我女朋友,你特別仗義,二話沒就答應了。”
我沉默片刻,:“然後就出事兒了,對嗎?”
他驚訝地看我,眉頭緊皺:“的確出了事,你怎麼知道?我們倆在街頭借位擁吻做戲給那變態看的時候,被提前回國打算陪你過聖誕節的Sephen看到了,他……當晚上他就回了紐約,第二就去了西非跟一個援建項目。我們都不知道他那回來過,等從鄭靚靚的口裏知道這件事,他人已經在塞拉利昂。你趕著想打電話和他解釋,卻聯係不上他。”
他再一次將打火機撥開,藍盈盈的火苗中,他低聲:“其實前一陣我還覺得這是他不夠氣量,不夠信任你,你們都已經訂了婚……但上次見過你之後,我又想了想,當年你到底有多愛Sephen隻有我和你知道,Sephen他本人其實是不知道的,也許他從來不確定你對他的愛,你那時候年紀,除了對他的感情,對什麼事都是一一個想法。人心是世界上最難懂的東西,愛情是世界上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這世界上有多少愛情沒有輸給時間卻輸給了距離,可能他心裏早有這樣的恐懼。我知道他那時候很愛你,歸根到底是我們倆幹了一件特別二的事,而他被自己的眼睛欺騙了。他的離開讓你受傷很深,不過他受的傷,可能也很深。”
我將杯子端起來又放下去,:“那時候我應該在詢問過他的意見之後,再決定該不該答應幫你,用什麼樣的方式幫你。”
他笑了:“蛋撻,你用現在的智慧去苛責過去的自己,這不公平。”
我:“不,我隻是,隻是有點難受。”
他關掉打火機輕輕歎了口氣,:“蛋撻,真的,你那一陣真是禍不單行。”
禍不單行四個字讓人心驚,而這幕剛開始黑白後來變成彩色的文藝片又重新回歸到一片黑白。
秦漠去塞拉利昂跟進某個醫療服務中心援建項目的次月,塞拉利昂首都弗裏敦再次爆發反叛軍與政府軍的戰鬥,這座位於塞拉利昂半島北部丘陵上的百年老城沒入一片戰火與硝煙中。
不久傳回消息,秦漠失蹤了,生死未卜。消息先到美國,而後到秦漠母親的耳中。
程嘉木的聲音裏透出沉重:“這些事情我們是不知道的,隻聽他們家的保姆張嫂秦伯母進醫院了。當下午鄭靚靚就去你們家找你,哭鬧著你是掃把星,自從和你訂了婚Sephen就一直倒黴,斬釘截鐵Sephen死在了西非,是你把他害死的,哭鬧得不像話。你們家保姆阿姨嚇壞了,怕你被欺負,趕緊打電話給你爸媽。我來還借你的書,先進你們家客廳,正看到鄭靚靚瘋癲地抓扯你的頭發,嘴裏胡言亂語洛伯父洛伯母不是你親生父母,你是孤兒院裏領養來的,親生母親是個殺人犯,你流著殺人犯的血,所以你也是個殺人犯。”
他頓了頓:“那時候你臉上的表情很空洞,任鄭靚靚對你胡拉胡扯,我想上去把你們分開,你突然發狠把鄭靚靚從樓梯口推了下去。你們家是那種西式風格的樓梯,”他抬手比了一比,“老長一段,還沒鋪地毯。鄭靚靚一路滾下來摔得頭破血流,所幸沒摔得多厲害,還能抹著腦門上的血尖叫你欺負她。你爸媽去車庫停車,正巧這時候進屋,看到這個陣仗氣壞了。你爸爸是個急脾氣,當場給了你一耳光,當時太亂了,鄭靚靚抹著腦門頭暈,你媽媽慌裏慌張送她去醫院,你爸爸跟了出去,我那時候傻了,留下來陪你。”
他抬頭看著我:“我一直陪你到深夜,你卻一句話也不願意和我,我從沒看過你那個樣子,臉白得像紙片,沒有表情,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十二點我給你煮好牛奶,哄你喝了,看你躺進被子裏。你突然開口話,其實你有感覺,可能自己不是親生的,又Sephen不原諒你,不要你了。我安慰你別聽鄭靚靚胡,那時候我還不知道Sephen出事兒了,問你你怎麼知道Sephen不肯原諒你不要你,讓你別多想,好好睡一覺,明一切都會好。”
他點燃今晚上的第二支煙,吸了一口,良久:“可第二我再去你們家看你,你已經不見了。那早上下了很大的霧,冷得要命,我們到處找你,你卻像憑空消失了,家裏少了你幾件衣服和你的包。我們確定你是離家出走,趕緊去報了警。沒過幾,警察拿了枚戒指來找我們辨認,這枚戒指屬於他們正在查的一起搶劫碎屍案中無法確認身份的女屍。我們認出來,那是你的戒指,你和Sephen的訂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