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捉“領先”中的“先”,以及“已經”。“先”意指的不是“現在尚不——但是以後”那種意義上的“先於”,“已經”也不意味“現在不再——但是以前”。“先”與“已經”等語詞也可以具有這種時間含義,不過假若它們的時間含義就是這樣,那麼上述操心的時間性說的就是一種同時是“以前”和“以後”,同時是“尚不”與“不再”的東西了。那麼操心就被理解為“在時間中”擺到眼前而一一接續的存在者了。一種具有此在性質的存在者的存在就成了一種現成事物。如果這些都不可能的話,那麼上述諸語詞就必定另有時間含義。“先”與“領先”表示將來,而將來之為將來才使此在能夠為其能在而存在。向“為它本身之故”籌劃自身根據於將來,而這種自身籌劃是生存論建構的本質特性。生存論建構的首要意義就是將來。
同樣,“已經”意指這樣一種存在者在生存論上的具有時間性的存在意義—這種存在者隻消存在,就向來已是被拋的東西。隻因為操心基於曾在,此在才能作為它所是的被拋的存在者生存。“隻消”此在實際上生存著,它就從未過去,反倒總在“是我所曾在”的意義上曾在。而隻有當它存在著它才能是曾在的。相反,我們用過去來稱那不再現成存在的存在者。從而,此在生存著就從來不能把自己確定為現成事實,仿佛“隨時間”生滅並且有些片斷已經過去。它總隻作為被拋的實際而“現身”〔發現自己〕。在現身情態中,此在被它自身所襲,這個襲擊此在的自身即是此在作為現在還是卻也已曾是的存在者,亦即此在持駐地是所曾是的存在者。實際性首要的生存論意義即在於曾在。操心之結構的表達借“先”和“已經”這樣的語詞提示出生存論建構與實際性的時間性意義。
反之,對操心的第三個組建環節即沉淪著“寓於…的存在”,卻沒有這樣一種提示詞。這並不意味著沉淪並不同樣根據於時間性,相反,沉淪於所操勞的上手事物與現成事物這一狀況之首要基地就是當煎侈,這種當煎侈作為源始時間性的樣式,始終年括在將來與曾在中。下了決心的此在恰恰是從沉淪中抽回身來了,以求“當下即是地”愈加本真地朝向展開的處境在“此”。
時間性使生存論建構、實際性與沉淪能夠統一,並以這種源始的方式組建操心之結構的整體性。操心的諸環節不是靠任何積累拚湊起來的,正如時間性本身不是由將來、曾在與當前“隨時間之流”才組成的一樣。時間性根本不是“存在者”。時間性不存在,而是“到時候”。至於我們為什麼仍然不得不說:“時間性‘是’——操心的意義”,“時間性‘是’——如此如此被規定的,”那隻有等澄清了一般存在與“是”的觀念之時才能得以理解。時間性到時,並使它自身的種種可能方式到時。這些方式使此在形形色色的存在樣式成為可能,尤其是使本真生存與非本真生存的基本可能性成為可能。
將來、曾在與當前顯示出“向自身”、“回到”、“讓照麵”的現象性質。“向…”、“到…”、“寓於…”等現象幹幹脆脆地把時間性公開為〔站出去,綻出〕。時間性是源始的、自在自為的“出離自身”本身。因而我們把上麵描述的將來、曾在、當前等現象稱作時間性的綻出。時間性並非先是一存在者,而後才從自身中走出來;而是:時間性的本質即是在諸種綻出的統一中到時。流俗領會所通達的“時間”的種種特性之一恰恰就在於:時間被當作一種純粹的、無始無終的現在序列,而在這種作為現在序列的時間中,源始時間性的綻出性質被敉平了。而敉平綻出性質這件事本身,按其生存論意義來看,卻又奠基在某一種確定的可能的到時之中,時間性依照這種到時而作為非本真的時間性使上麵提到的“時間”到時。因而,如果表明了此在的知性所通達的“時間”不是源始的,而毋寧是源自本真的時間性的,那麼,依照apotiori fit denominatio〔根據主要事實命名〕這一原則,把現已嶄露的時間性稱為源始的時間就是合情合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