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上,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一方麵很積極地爭權益,另一方麵,自己成為破壞者而不自知。我認識一個人,他非常環保,動不動就寫文章抗議一些環保措施,為野生動物請命,為社會正本清源,左手寫詩,右手編報紙。就這方麵而言,我很同意他的不平則鳴;可是,他卻是個隨手破壞環境的人。

有一次他從新加坡回來,我問他:“好不好玩?”

新加坡是全球最有名的公園都市,它的環保做得之好,應該是沒話說的。他卻皺皺眉頭說:“太幹淨了,這個也不準,那個也不準,人生太無趣。我那幾天惟一覺得娛樂的事,就是趁沒人看到的時候丟煙蒂,嘿,還是很容易鑽漏洞的嘛!我丟了七個煙蒂,卻沒有人發現……”

這樣的“自我矛盾”很常見,雖然他們並不覺得自己的人生發生了嚴重的概念衝突。你會發現,有些人天天上街爭人權,回家動不動就打老婆;有些人每天罵某某要人屍位素餐,自己卻從沒敬業過,嚴重缺乏服務熱忱,老是覺得全世界對不起他,從不覺得自己對不起這世界。

以上是“很沒出息”的歸罪行為。你不斷地把罪過推給別人,數十年如一日。其實這很可恥。

另外一種是自責。自責的行為沒有比歸罪高明多少,看起來自責的人不會遷怒他人,含蓄多了,但他們卻也花了太多時間,無謂地挫傷自己,隻會使自己越來越退縮,仍然於事無補。而一個習慣自責的人,通常也是一個很不快樂的人,也會讓他的朋友親人非常不快樂。

既不該自責,又不該歸罪他人,該怎麼辦?

答案很簡單,隻要麵對問題。

和你的失敗與挫折麵對麵,觀照它,不要逃。自責和歸罪隻是兩種不同方式的逃走。憤怒會存在,憂傷會產生,冷靜接受它們,明白看清它們,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把它們遣走,也不要讓它們在心中賴著不走。

很多事說的比唱的好聽。包括我,在麵對挫折時亦如此。

盡管我確實經曆過的挫折恐怕比廚房裏的蟑螂還多,並且我還會企圖冷靜地告訴自己:挫折是人生考驗,但在某一段時間麵對過多的挫折時,我還是會有如下現象:

◆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女人——嚕裏嚕蘇,歇斯底裏。

◆企圖從其他方式發泄——買一些根本不必要買的東西(有一次我還“莫名其妙”臨時起意,訂了一間房子,這下麻煩可大了);明明知道正在節食,又賭氣似的吃掉一大堆甜食。

◆對一些平常不會生氣的事生悶氣,比如對朝我亂按喇叭,或對從我身邊非常不禮貌地擦身而過的車子生很久的氣(這件事明明每天都會發生)。

◆忍不住憤世嫉俗(平時我最怕聽人憤世嫉俗、一肚子牢騷)。

總而言之,我會變成“敏[gǎn]的小傻瓜”,雖然我這個學法律的人,一直指望自己成為“冷靜的愛智者”,但是卻常常因過度沉重的挫折,回複了“原始本性”。

我的做法大概不屬於歸罪或自責,而是很迂回曲折地“泄恨”著。

我很像一隻養在密閉魚缸裏的鬥魚,給我的水加一點點鹽,我不會有什麼不悅,但如果水中的鹽分陡然提高了,我就會不安地亂逃亂竄,不知道該逃到哪裏去。

當我又逐漸恢複冷靜時,我總會覺得充滿挫折感時的自己很好笑。

雖然,我還沒有完全學會把挫折完全當家常便飯,就如我期許的理想狀況:平心靜氣,以不變應萬變,把合理的當訓練,不合理的都當成磨練……

不過我還在盡力轉化自己。

往好處想,哈,反觀以前的我,在校園中的我更慘。

那時的我,會讓自己在挫折中沉浸很久,久到我覺得自己神經麻痹;會很狡猾地把氣遷怒給無辜的男朋友;會隔三差五把自己往黑暗麵推,想想不要話算了……

事隔多年,進步雖然緩慢,但我還是有進步的,不是嗎?

想要忽然改變自己對挫折的忍耐力,從零分到一百分,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我的慧根,根本不想立地成佛!

“凡是沒有建設性的痛苦,都不值得忍受……”

“太多罪惡感不能改善你的人格……”

看,我還得引用名言和我的潛意識溝通呢!

強迫自己麵對挫折,當然蠻苦的。

不過,它屬於“建設性的苦”,也是一個人的成長所必須品嚐的滋味。除了在忍耐中克服,並把清掃工作交給時間處理之外,似乎別無他法。

快速地解脫,絕對是壞方法。

心理醫生史考特·派克曾經提出四個積極麵對痛苦的原則:

不逞一時之快。

承擔責任。

忠於真相。

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