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麼多優厚條件也沒能留住我,那就老老實實開始做退伍前的各項準備吧。這時我才發現,在美國當海軍,就連退役準備也這麼講究。
首先是參加“退役講座”。每周要上5天課(別忘了這時候我還在正常服役,每天有一大堆工作呢),持續整整一個月。課程從2002年的11月中旬開始,堪稱包羅萬象、細致入微。比如教我們這些大兵學習做WORD文檔,教我們寫求職信,教我們一些離開軍營回到社會上的基本技能,還給我們介紹退伍俱樂部是幹嗎的。
來上課的老師不止一個,但以一個不到50歲的德國裔女老師為主。她是美國海軍外聘來的顧問,是以時薪計算的。
她的經曆可不一般,從她給我看過的一些照片上,能看到她20多歲時的模樣,穿著特別小的比基尼,背景是很多頭非洲大象,沒錯,那時她就是在非洲。
她還做過肯尼亞皇室的“美國問題顧問”,在一次外派任務時,她驚聞肯尼亞發生了政變。為了逼總統下台,很多皇室的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關起來,很多外國人也跟著遭殃。幸虧她當時不在肯尼亞,就沒再回去。她所有的家當都拿不回來了,隻好拎著出差的旅行包跑回美國,從幾百美元開始重新奮鬥。
之後,她曾在阿拉斯加與愛人過了9年與世隔絕的日子!直到丈夫去世,她又嫁了一位,我們海軍的一個一等士官成了她的現任丈夫,比她小15歲。
雖然不再年輕,但她看上去仍然結實,皮膚也曬得很健美,並不是嬌滴滴的,屬於上了年紀的金發碧眼大美女,很有風度。
她上課主要是憑借自己的經驗,感覺我們退伍後可能遇到什麼問題。因此她講了很多故事,很多見聞,還有當今的國際形勢,都是從她的角度來開拓我們的見識。不過我覺得,那種方式有點像給出獄人員講課。她肯定認為我們當兵的就什麼也不知道,是一群與世隔絕的動物。
因為當年在非洲時被外派去過新加坡和中國,所以她對我很感興趣。這個健談的老師告訴我,她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願意打工。她一定要住在海邊,所以就找了給我們上課的兼職,同時還在給一些公司做顧問,拿谘詢費。
後來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不僅在一起吃過飯,還一起乘坐她家的小遊艇出海。她給過我很多鼓勵,雖然她本人算是給海軍打工,老公也是海軍,但她不認為海軍有什麼好,覺得我幹4年就夠了。為什麼?“因為世界上有那麼多事兒可以幹呢!”她聳聳肩。她甚至還邀請我回到中國以後跟她合作做貿易。
在談到彼此的家庭時,她甚至決定介紹自己的侄女給我認識。
我因此結識了特蒂。當時很巧的是,她正在中國旅遊、寫生,但她的姨媽,我的任課老師說,她就快回來了。
“羅,實話跟你說,特蒂她有過吸毒和酗酒的曆史,但相信我,她是被地痞流氓給帶壞的,你知道的,就是青春期結交的壞朋友。我和她的家人都不願意看到她這樣,希望能通過一段美好的戀愛而改變人生。”
我的老師兼介紹人這樣坦誠,我反倒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拒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都在美國海軍獲得那麼多肯定,一個美國青春期叛逆少女還搞不定?
我見到特蒂本人才發現,她顯得很善良文靜,1.76米的個頭,金發碧眼,尤其是那雙綠色的眼睛,很漂亮,簡直可以說勾魂奪魄。我一下子就被她迷住了。
我們開始一起出去玩,她叫我“Crazy Luo”(瘋狂羅),因為她覺得我能在美國海軍立足,真是難以置信,對我更多的是敬佩。她什麼都愛問我,我都成了她的參謀了——她的喜怒哀樂,她與爸媽的緊張關係,等等。因為她的爸爸是畫家,而我又喜歡美術(我們中隊的隊徽“太陽王”標誌還是我畫的呢),所以和她、和她的家人也有很多美術方麵的溝通。
但她又何嚐不crazy呢?我們去墨西哥遊玩,夜裏開車返回美國時,因為我喝多了就一直睡覺,所以一直是她在開車。下車後她才告訴我,因為太困了,她差點兒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