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金烏的頭緩緩從天嬌的胸上飛離出去,揚起一道美麗的弧線,叫人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
天嬌不自覺挺了挺胸脯看著金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拍拍手,擦了擦鼻子,心中冷哼,不偏不倚倒在我胸上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說我平。
得了便宜還賣乖,該!
元朗挪到金烏身邊,“昏了。”
“活該,”天嬌唾棄道,“沒文化真可怕,居然會被四隻雞嚇成這樣。”
這是天嬌的小把戲,她和元朗一早起了床,溜去偷了廚房今日要殺的雞,還有一些豬血,然後拎著這些雞就蹲守到金烏院子來。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雞就算被砍了腦袋有時候也要蹦蹦跳跳一會兒才倒下。
那是天嬌六歲時,一家人回山寨裏過年碰見的事。
那天她一大清早就起床,被丙末牽著小手跑去看隔壁王大娘殺雞,太陽剛剛露出半張臉,山寨裏的一切都是清新美好的模樣。
可偏偏那隻從王大娘手裏逃下來的,沒有腦袋的雞,它好死賴活地打碎了天嬌美好的記憶。
那隻雞血淋淋追著天嬌跑了一大圈,嚇得天嬌一邊跑一邊尿褲子,足足哭了半個時辰,那一整年都沒敢吃雞,把丙末笑得直在地上打滾……
自己可是經過血的教訓才知道這些事的,像金烏那種大少爺,他怎麼可能知道,於是天嬌這才想出這個法子來整蠱金烏。
“可是,老大,”元朗打斷了天嬌還沾沾自喜的心情,吞吞吐吐來了一句,“大人那裏,咱們怎麼交代……”
似乎自己真的好像隻圖了一時爽,一開始隻是想嚇唬嚇唬金烏,沒料到竟然會把他嚇昏過去,這麼一來,孟老爺就必然會知道這件事情了。
捅個那麼大的婁子,孟老爺怎麼可能輕易饒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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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嬌跪在蒲團上,望著滿滿一牆壁的先人牌位,心中的恨意卻是蹭蹭往上漲。
金烏還真是災星啊,還沒過兩天,自己就已經因為他兩次受罰。
第一次是打掃兵器庫,而第二次則是對於本就好動的天嬌來說,更加殘酷的懲罰。
“你給我跪在春雨監先烈堂好好反省”,當孟老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天嬌簡直連以頭搶地爾的心思都有了。
幸虧元朗沒被自己拖累,沒被孟老爺罰過來一起認錯。
天嬌百無聊賴地打量著牌位,跪了大半天膝蓋早已經有些生疼,又閉上眼養了養神,心裏邊埋怨著孟老爺怎麼還不遣人來叫她回去。
突然,肩頭被誰溫柔地拍了拍。
睜眼,一隻竹籃吊在自己眼前,必然又是元朗來送飯了。
“不吃,氣飽了,”天嬌擲氣道。
“這樣麼,我可是特地去醉月樓給你買的叫花雞,”聲音溫潤如玉,氤氳著柔和的笑意,像泉水潺潺淌過山澗小石,叫人心安。
天嬌臉上怒氣全無,整個人都是一篩,不可置信地再看一眼,拎著竹籃的手指如修竹,白淨有力,這麼好看的手……
天嬌頓悟來人是誰,猛地一回頭,眼裏依舊是壓不住的驚喜,甩開臂膀就撲了上去,眼睛裏嗆滿淚水,二話不說,竟然直接“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來人已經笑彎了眉眼,卻也不急於說話,輕輕揉了揉天嬌的後腦勺,暖暖呼出三個字,“傻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 科普小貼士:
雞即使沒有腦袋,它的脊髓也可以作為神經中樞進行一些簡單的反射,所以在短時間內它還能走、跑,甚至飛撲。更甚者有時候殺雞,一刀沒有斬好,導致雞的腦幹仍有存留,這些雞可能會存活更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