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現實就像兩噸重的大石塊般壓到他身上。
尼克一閉上眼睛就能見到她飽滿的雙♪唇、完美無瑕的肌膚、天然的美麗。她的聲音猶在耳邊,就像在他麵前說話般清晰。她肌膚上淡淡的薰衣草香鮮明地印在他心裏,這一切終於把他逼到極限。他悲痛欲絕,進入一種他從不知曉的黑暗。這片黑暗死命地掐緊他。
最後,尼克抬起頭,望著電視上的飛機殘骸,看到許多破碎的肢體像被丟棄的物品般散落一地。他的四周盡是死亡,這一天有很多人從幸福跌入地獄深淵。盡管眼前的事件如此慘烈,他卻隻是沉溺在自己的悲傷裏,自私地哀悼自身的悲劇。
他拿起電視遙控器,找到了關機鍵,看了燃燒的殘骸最後一眼。這時,他突然瞥見畫麵下方的時間,於是又把目光緩緩移到最新的頭條新聞。他走到電視前麵,看到新的時間跳出來。尼克盯著角落裏那個不透明的電視台台標,終於看到那個讓他驚慌失措的東西。
他之前一點也沒注意到。電視畫麵中充滿太多令人難以想象的死狀和殘骸,太多信息大量湧入,他的心又一團亂,因此他完全沒發現。它清清楚楚地位於右下方,以白色字體凸顯。這個不可能的信息使他頭暈目眩。時鍾上發亮的數字映在新聞背景上,他看了兩次,以為自己眼花,或是電視台裏有人弄錯。他又看了一下時鍾:晚間八點十五分。
尼克的視線立刻跳到手腕上,平常一直戴著手表的皮膚出現一條泛白的痕跡,他想起來了……
他將手伸進口袋,拿出那封信。信封是乳白色的,表麵光滑如緞,左邊角落有個精致的藍色紋章,章上有條龍,龍的上方有個獅子的頭,龍的脖子被一把精美的劍刺穿。尼克不確定這是哪個俱樂部還是學校的紋章,或者屬於那個把這封信給他的陌生人。
他又把手伸進口袋,拿出那個歐洲人給他的懷表,他掀開表蓋,銀亮如鏡的金屬上刻著草寫體的拉丁文:XXXXXX。
(圖1)
尼克的目光終於落在表麵上。舊式的羅馬數字時鍾顯示八點十五分。這景象令他一陣錯愕。
他是從九點二十分開始接受審訊的,他清楚地記得審訊室牆上的時鍾走向十點,他聽著警探的問題,看著精致的柯爾特手槍,空氣中緊張的氣氛漸強,在他搶走丹斯的九毫米手槍時,情況達到最縞潮。那一刻,死亡迫在眉睫。
他記得自己大約是在一小時前跟馬庫斯坐在這個房間,喝著蘇格蘭威士忌,失去茱莉亞的痛苦撕裂他的心。他們不知所措地坐在一起,傷心難過。這一切就像慢動作的影片般清晰。他清楚記得馬庫斯坐在他對麵,安慰他一切都會沒事,然後深色的房門慢慢打開,兩位臉色陰沉的警探站在門口,夏諾的手握著槍托。
他就是在這個房間被逮捕的,九點鍾,他被戴上手銬。
他的記憶似乎前後顛倒了,所有事件的次序都變得混亂。他記得自己之前是在審訊室裏,他記得自己看到了茱莉亞的相片,是夏諾警探拿到他麵前的,那些照片讓他失去理智;他記得自己拿著警探的槍,跟他們僵持不下。
但他不記得夏諾扣下扳機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尼克搖搖頭,合上懷表,將它放回口袋。
他又看了看信封,暗自祈禱這封信能回答他心中的疑問。他撕開信封,拿出兩頁灰白色的信紙,開始閱讀。
〖親愛的尼克!
我希望你已不再迷惑,雖說,你一定因為周遭發生的一切感到更加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