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能塞得進人嗎?”

垂楊影斷道:“想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寫封信問問就好了嘛”

他說得有理,十年燈便擼起袖子,拿土牆作支撐開始寫信。垂楊影斷就這樣一直看著他,一直笑,一直笑得很溫柔。

十年燈突然停下了筆,別過頭盯著垂楊影斷的嘴角,好像一時被魘住了。

“怎麼了?”垂楊影斷摸摸自己的臉,又想伸手去探十年燈的額頭,卻被對方在半空打掉了。“你應該多笑。”他說。

“啊?”十年燈是個說一是一的人,所以垂楊影斷知道他絕沒有在嘲諷或是玩笑,困惑很快換成了狡黠,“是不是我笑得很好看?你喜歡我天天我笑給你看啊,不過我哪一天沒笑給你看啦?”

十年燈非常認真地回答道:“你說過你在現實裏和遊戲裏性格相反,那麼你應該不太喜歡笑。”

呆愣的表情在垂楊影斷的臉上出現了那麼一瞬,馬上他又搓了搓臉,“哎呀,燈燈……”這一歎一喚之間似乎大有深意,但他立刻把所謂的深意藏得更深了,頃刻回到往常那副油腔滑調的樣子,說,“好啊,我以後多笑。燈燈你可真有一雙慧眼,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可是入圍過我們那行笑得最好看的人的十強呢!”

最後那句話被十年燈看作徹底的玩笑,哪個行業這麼無聊啊!娛樂業也不見得這麼無聊吧!……哎,不對,娛樂業好像還真這麼無聊!

他輕描淡寫地問:“你不會是高楚桓吧?”

垂楊影斷無辜道:“我為什麼是高楚桓?”

“因為他說過他也玩夜雨啊,我隨口問問的,我想你也不是吧。”

如果是的話我就刪號——十年燈想。

“當然不是!”所幸他的生命就這樣被垂楊影斷所拯救了,“不過你問高楚桓幹嘛?這麼關心他?難道你是他的粉絲?”

“當然不是!”這聲音比剛才垂楊影斷的否定還要激烈,“我是他的黑!絕對的!”

垂楊影斷殷勤地問:“那要不要再去揍他一下?”

“什麼?”

“我知道他在遊戲裏的ID,真的我有內部消息。”

出人意料的是,十年燈搖了搖頭,“不用了。”

“為什麼?”

“……”

這時候十年燈真的很想告訴他,其實他已經揍過他了,雖然他還是給他留了點麵子,沒打臉。不過高楚桓肚子可是痛了整整三天。

“那個,燈燈啊,”過了一會,垂楊影斷估摸著他信也寫得差不多了,猶豫著開腔道,“你知道夜雨最近有個聚會吧?”

“好像聽過,論壇搞的那個吧?正好在B市。”

“那你會去嗎?”

“有空再說,你呢?”

垂楊影斷罕見地忸怩起來,不可名狀的情緒正在文藝青年細膩而敏[gǎn]的內心泛濫,“你會不想見到我嗎?”

十年燈反問道:“為什麼?”

“我以為你還是很討厭我。”

“一碼歸一碼,”和文藝沒有一毛錢關係青年把信折好,寄了出去,“我不會因為一件事就否定一個人。”

垂楊影斷的眼神分明是欣喜的,表情卻怯懦到小心翼翼:“那是不是意味著哪怕你還討厭著我,但是你還是有可能……喜歡我?”

這句話的音量比蚊子嗡嗡還要小,殘忍的事情發生了——信鴿撲翅的聲音蓋住了它,最終落在十年燈耳裏比呼吸還要含混。

“什麼?”十年燈一邊拆信一邊問。

“……沒什麼,”短時間內,他不會再鼓起勇氣說第二遍,尤其是在對方明確發問的情況下,他隻能把自己現在複雜的情緒偽裝起來,“他們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