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燈很想開口,但是又怕會因此壞了垂楊影斷的計劃。雖然他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

他隻能盯著垂楊影斷那張精致到假人一般的臉,用眼神不停質問。

感受到那線目光,垂楊影斷忽然對他笑了一下。

十年燈的心就這麼跟著跳了一下。

他很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垂楊影斷的笑其實是有魔力的,這種魔力不關乎臉,僅僅是笑容本身,是通過這個笑容所傳遞出來的那一種感覺——類似於異國小巷裏一個低調卻奢華的咖啡館。

這個笑容忽然把他勾進了回憶裏。很久以前,他和他還沒那麼熟,垂楊影斷把他拉著去做中元節任務,一口一個“燈燈”、“寶貝兒”地叫著,現在想起來都能掉兩大斤雞皮疙瘩,那時候十年燈本想直接拒絕,卻奈不住他的死纏爛打和格外燦爛的笑容,當然還有自己本身對隊友是誰也不太有所謂的想法。

然後……然後他就被騙了。

比起被騙更讓十年燈接受不了的,其實是一種落差感,比如曾經他覺得垂楊影斷的笑容是真摯的,起碼對自己笑的時候,通過笑意傳達出來的感情不是假的。結果搞半天……他突然覺得垂楊影斷要是不當演員還真是屈才。

想到這裏,十年燈的牙關喀喀作響,差點一個衝動就說“這誰我不認識他”。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

誰叫垂楊影斷悔過的態度好,而且整件事情又很糾結,關鍵是……他在心底對這個人總是存著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希冀,這個人的本性應該是真誠的、善良的,粗略符合他十年燈大人心中偉光正的標準。

他最終慢慢地走下木梯,繞過旺旺冰,站在了垂楊影斷對麵,幹巴巴地說:“哦,剛剛給媳婦兒寫信呢,我們走吧?”

垂楊影斷本想給說謊技能好不容易有點點點點進步的十年燈一個大拇指,結果聽到這話他馬上改了主意,笑道:“我還不知道你有媳婦兒呢?”

“怎麼沒……沒有!我前幾……天天還……”十年燈立馬被他問磕巴了,連帶著思維也磕巴了,磕巴完才反應過來,“不對不對!跟你有什麼關係!走不走了?!”

旺旺冰的直覺又告訴他,這兩個人果然還是有問題的,不過這些個問題就不是他該關心的範疇了。於是他擺了擺手,爬出了密道。

這是密道門第三次合上了,響聲未散,十年燈就扯起垂楊影斷的袖子想把人扯到一個僻靜角落,他對垂楊影斷葫蘆裏賣的那些藥好奇得很,等不及想要個解釋,不想剛一使力,自己的手反被對方一把握住。

“別動,我們再等等。”

十年燈橫了垂楊影斷一眼,不滿全變成一股氣,堵在他的腮幫子裏。被捂著的手愈發地燥熱,好不容易確定了四周無人,十年燈趕緊把手抽了出來,可那滾燙的溫度還是像層膜似的覆在他手背上。

他沒好氣地問:“你在這幹嘛?”

“我還很想知道你怎麼會突然出現的。你說,我們這算不期而遇吧,那是不是證明我們很有緣?”

火光映在垂楊影斷水汪汪的眼睛裏,十年燈咂了咂嘴,壓下想打他的衝動,“我怎麼出現的?我來幫月下他們幹點事情,至於事情是什麼你就不要管了。可是……可是你明知道我要問什麼,剛才那是怎麼回事?你在掩護什麼?”

“哦,我也是在幫月下寶貝兒他們幹點事情啊,我都看見他和平生寶貝兒了,當然,他們看不見我因為我隱身了。不過我猜他們是在躲後邊那個人吧,所以我就機智地幫他們打了個掩護。”

“等等,你看到了他們?”十年燈震驚道,“那他們現在呢?”

“好像是……”垂楊影斷指著不遠處那個黑魆魆的小洞口,“好像進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