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啊!”
見安嫻沒有反應,盛煊輕輕推了她的背一把。
安嫻反應過來,忙不迭掀開珠簾。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有些不情不願的話,現在就是火急火燎的要離開陸欽杉的目光。
望著安嫻落荒而逃的背影,陸欽杉笑吟吟道:“沈軒公子真是好興致,竟還帶了個小美人來。”
盛煊坐到陸欽杉對麵,隔絕了他投向珠簾的視線。
“比不得鹿三公子懷中的那位。隻不過看她溫柔小意,便帶過來伺候著罷了。”
陸欽杉懷中的女子一手抵著陸欽杉的胸膛,手指撫上他嘴角。
“夫君,您可真是的,懷裏一個妾身,還望著別的姑娘,貪心。”
她雖說著抱怨的話語,卻無半分抱怨之色,反而滿是調笑。
說著,女子吃吃地笑了,她朝盛煊遞了個眼波,婉轉之間,媚態橫生。
“要是再這樣,妾身可要去沈公子身邊了。”
盛煊目不斜視,麵不改色。
“郡主說笑了。”
郡主?還君郡主?
安嫻聽那姑娘一口一個“夫君”,又聽到盛煊如此稱呼她,腦海裏的記憶倏忽間閃過。
是了,在接風宴上見過這姑娘,隻不過那時,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風暖身上。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還君郡主完全就是一副青樓女子的做派。
“不過就是個妓子罷了。”
孟李氏的話突然閃現。
安嫻瞪大了眼睛,這個還君郡主真是出身青樓啊?
“沈公子怕是記錯了,我鹿三不過一介平民,哪有幸可以娶得郡主?”
陸欽杉哈哈大笑,並不生氣,反而極為受用,他彈了彈還君郡主的下巴,十分寵溺。
“看來這沈公子的風姿亦連琅兒也為之傾倒。”
盛煊狀似懊惱地一拍手,接著笑嘻嘻道:“我瞧著鹿三公子愛妻之容顏,可令百花失色,想來是郡主才有的樣貌,倒是一時之間口誤了。”
“罷了罷了,你且先回去。”陸欽杉噙著笑瞥了盛煊一眼,“萬不可讓沈公子把我的愛妻勾了去。”
琅兒聽了,從陸欽杉懷裏出來,走到他背後,雙手虛虛環繞。
“那琅兒可就走了。”
眼波流轉間,她若有若無地看向晃動的珠簾,開門離開。
安嫻身邊,茗柳撥動了指尖琴弦。
香爐輕煙嫋嫋,古琴悅音聲聲。
“沈公子,真打算讓她留下伺候麼?”陸欽杉又為自己倒了杯酒。
“我這丫鬟極為愚鈍,聽不出什麼,鹿公子隻管放心大膽地說就是了。”
盛煊不為所動,語氣隨意。
陸欽杉一掀眼皮,竟也輕輕巧巧地揭過,對安嫻再無半分關注。
他話鋒一轉,語氣微涼。
“已入深秋,百花凋零,不知這以蜜為食的蝶該如何度過?”
“蝶雖小,若是失了蜜,也要另尋食物,逼急了,以何物為食或未可知。”
盛煊笑容未變。
“鹿三公子請放心,靖國天氣一向穩定,尤其是國都,一年四季均有花盛開,不怕這小小的蝶無蜜可采。”
陸欽杉輕晃酒杯,液體微漾。
“可這蝶,挑剔嬌貴的很,定要那最新鮮,最鮮豔的蜜。”
隻聽分外突兀的一聲,安嫻朝身邊看去,茗柳彈著琴,竟是不小心將琴弦彈斷了一根。
她握著自己被抽紅的手指,無措地看向安嫻。
看著她濕漉漉的目光,安嫻隻覺得無比熟悉。
盛煊目光淩厲,嗬斥一聲:“怎麼彈的琴?笨手笨腳的,下去!”
茗柳隻是看著安嫻,動也不動。
安嫻不明所以,卻也知道茗柳不能再待在這了,於是抱過她的琴便往外走去。
茗柳在她經過時,默默伸手,牽住了她的衣袖。
出門拐到了角落裏,茗柳忽然搶過琴扔到地上。
安嫻疑惑地看向她。
“快快快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安嫻已是有八分確定。
“尚燕?”她問。
尚燕扯著安嫻的手,帶著她便跑起來。
“我剛剛想起來,我就是在這裏被人抓住的。”
她邊跑邊說,安嫻也跟著她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從一處僻靜的小門溜出,尚燕彎腰,雙手輕拍胸口,粗喘著氣,頭上發釵叮當作響。
安嫻四下察看,闃然,無半點人跡,隻有吹落的樹葉。
她一拍尚燕的背,“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快到熱鬧的地方去。”
“啊?”尚燕還有些沒緩過神來,就又聽到安嫻涼涼的語氣。
她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