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上訪。省環保局也把它列入了黑名單。可是,這家企業同時也是一家納稅大戶,不僅僅企業所在的鎮,就是縣裏,也是明查暗保的。老百姓一上訪,上麵一查,企業就整改。等查完了,照樣生產。從上半年開始,孫林就一直在纏著杜光輝,而且是通過李長副書記的關係,一是想從省裏的黑名單中脫身,二是想通過項目立項,使藍天木業汙染合法化。杜光輝當然不會同意,國家的環保政策他也是明白的,更重要的,藍天木業的汙染,對周邊老百姓的健康造成了危害。這可是頭等大事,一點也馬虎不得。凡凡做手術時,孫林也堅持要到醫院來看,杜光輝堅決沒有答應。昨天,孫林到杜光輝的辦公室,彙報說藍天木業正在新上一條汙染處理生產線,項目總投資一千多萬,企業自籌一千萬,想請杜書記出麵,找找省發改委,申請立項,搞個五百萬的財政支持。杜光輝沒有答應,杜光輝說:“發改委這一塊我不熟悉。”
孫林自然知道杜光輝書記這是托辭。聯合化工的那幾百萬,不就是杜光輝從省發改委搞出來的?一個堂堂的省委宣傳部的工會專職副主席,在省直混了這麼多年,豈能沒有關係?
凡凡側靠在床上,看著杜光輝。突然,伸出手在杜光輝的額頭前掠了下,說:“爸爸的頭發白了許多了……”
“這算什麼?爸爸到了白頭發的年齡了啊!”杜光輝拉過凡凡的手,握著。
“我知道,都是因為我。爸爸,我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凡凡把手抽出來,又放在杜光輝的手上,摩挲了下。杜光輝道:“傻孩子,怎麼這麼想?”
“就是嘛。”凡凡歎了口氣。
杜光輝笑道:“別搞得像個大人似的。你隻管養好身體,其它的事就別想了。”
“嗯!”凡凡點了點頭。
正說著,手機又響了。這回是家裏的。杜光輝知道一定是孫林過去了,錢平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就打電話來了。他接起來,果然是。錢平道:“這個孫總,丟下一個信封就要走。杜書記你看……我不讓他走。這到底……”
“告訴他,要麼帶走信封;要麼等我回去。”杜光輝幹脆利落。
錢平說好好。放了電話,杜光輝回過頭來對凡凡說:“你稍稍等一會兒,我回去一趟就來。”
回到家,孫林已經走了。錢平拿著信封,對杜光輝說那人死活要走,她怎麼也攔不住。信封子也丟下了,真沒辦法。
杜光輝看了眼信封,鼓鼓的,裏麵不是小數目。就接過來,然後道:“以後我不在家,來人找我就別開門。”
錢平點點頭。
出了家門,杜光輝又往醫院趕。十月底的秋風,有些寒意了。吹在身上,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他拿出手機,給孫林打電話。電話卻已關機。這孫林……看來,杜光輝下午離開桐山,孫林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的。而且,他還瞅準了最好的時機,不管杜光輝同不同意,先將信封子丟下了。一般情況下,這禮送了出去,就很少有再回來的。這麼多年在機關工作。雖然杜光輝自己力求不進入潛規則,但是這不妨礙他對潛規則的了解。送禮可謂是官場潛規則中最普遍的一招。怕的不是沒禮送,怕的是送了禮沒人收。一旦收了,事情就成了一半。有一句手機短語就叫“送禮是成功之父,送色是成功之母。”這孫林,作為一個企業老總是深諳這一點的。如今哪個企業老總,在企業家的同時,不更是一個社會關係活動家?
不過,孫林這一塊,杜光輝是警惕的。
信封子裝在口袋裏,襯著衣服,老大的不舒服。到了醫院門口,他停下來,給孫林發了條短信:如果你真想找發改委的話,請將信封子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