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近,昏黃的光將那一葉扁舟上的兩個身影照得模糊。冬靈首先發現,“在那!公子和殿下在那!”

船夫把搖著船槳,側著船身漸漸靠近,穆錦絲毫不動,像是並未察覺有船靠近。

冬靈喊道:“殿下!”

穆錦緩緩抬頭,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的畫舫,借著那微弱的光,他垂下頭看著懷裏的人,輕輕地撫著他的臉頰,“天黑了,我們回去。”

隻是再無人回應他。一個侍衛下了來,將小船和畫舫拚接在一起。

穆錦抱著他緩緩站起,一步一步地走到船頭,上了畫舫。冬靈湊過來,看著他懷裏的陌霜,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公子他,怎麼了?”

穆錦低啞的嗓音道:“他睡著了,你莫吵醒他。”

冬靈鼻尖一酸,趕忙捂住嘴,眼淚不住地往下流,一個侍衛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哭。”

冬靈將臉脈在侍衛的肩窩,抽泣道:“公子,公子他走了。”

穆錦將陌霜帶回了客棧,將他放在榻上,扯過被子替他蓋上,手指理了理他的鬢發。而後,自己也上了榻,躺在陌霜的身旁。就像平日裏一樣,他們同榻而眠,共用一方軟枕,同蓋一張錦被。

似乎什麼也不曾改變,但其實,一切都改變了。

房裏的燭火一夜不熄,穆錦的雙眼一夜未合,他靜靜地看著他,視線裏再容不下別的事物,手握住陌霜冰涼的手。

次日一早,晨曦乍現,一夜未睡的穆錦起身,為他擦了擦臉和手,為他順了順鬢發,再俯身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他輕聲說:“今日天氣也很好,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臉色安詳的男子紋絲不動。

昨日穆錦的一名侍衛連夜趕去了淩雲山,去請淩雲觀道長李琛。

李琛策馬匆匆忙忙趕來時,還未到正午。

冬靈抹著紅腫的眼睛,哭腔道:“殿下帶著公子去了聽雨湖。”

一行人立即趕到聽雨湖。

聽雨湖畔是一片嫩綠的草地,草地上整整齊齊地生長著一排綠柳,草是綠的,柳是綠的,水也是綠的,將那一紫一白的身影稱得十分顯眼。

穆錦坐在湖畔的柳樹下,懷裏抱著已無氣息的白衣男子,似乎這輩子都不會放開。

李琛站在三步遠的地方,心疼地看著沒了氣息的陌霜,眼眶中積了些晶瑩的淚水。他動了動唇瓣,沉聲道:“殿下,讓他入土為安罷。”

穆錦緊緊抱住了懷裏的人,不答。

“你這樣,他無法安息。”

穆錦低頭看著懷裏的人,抬手撫了撫他的眉,依舊不語。

墓址是李琛選的,就在離聽雨湖不遠的山丘上。

李琛說:“他少有離開淩雲山,七年前,我第一次帶他下山,路過此地,那時,聽雨湖的荷花開得正好。”

陌霜也說過,喜歡聽雨湖的荷花。

所以,墓址就選在能看到荷花的地方。

穆錦將他輕輕放進檜木棺裏,撫了撫他的臉頰。陌霜靜靜躺在棺裏,神色依舊安詳,雙手交疊放在腹間。李琛將棺蓋緩緩合上,穆錦不眨眼地看著那張安詳的臉。

棺蓋合上,就再也看不到。耳邊傳來咚咚的釘棺聲,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打在檜木的棺木上。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裏,黑色的木棺緩緩嵌入事先挖好的土坑。李琛蹲□,往黑色木棺上撒了第一把土。撒在木棺上的泥土越積越多,過了一會兒就完全將木棺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