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檀不置可否:“鳳隱姑娘芳齡幾何?”
鳳隱想了想,她今年一萬七千六百一十九歲,於是挑了個零頭與他道:“我……十九。”
袁檀徐徐笑道:“像你這個年紀還未嫁人的也算少見了。”
鳳隱打了個哈哈,其實她這個年紀放在天界正可用豆蔻年華來形容。
隻聽袁檀又問:“姑娘是哪裏人氏?”
“家在北方,呃,長安人氏,因戰亂舉家遷到了建康。”
“長安呀。”袁檀頓了一頓,目中透出幾許惋惜,“長安幾經戰火,早已不複昔日之繁華。”
鳳隱被他左一句姑娘右一句姑娘
叫得一哆嗦:“袁公子喚我鳳隱便可。”
袁檀從善如流:“好,鳳隱。”
鳳隱又是一寒,怎麼鳳隱二字自他嘴裏吐出了就多了絲纏綿的意味?
***
喧天的鼓聲漸漸沉寂,兩人前行了十來步,隔著玉柳繁花,陡然瞧見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領著兩個侍從直奔袁檀而來。
“謹之好雅興。”男子輕淺一笑,風儀氣度正是應了那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袁檀應了一聲:“蕭兄也不遑多讓。”
蕭詢又是一笑,不意看見鳳隱,他怔愣了一會兒,“這是貴府的婢女?”
鳳隱一怔,恍然想起自己穿的仍是晉陵公主府的侍女裝,隻得將錯就錯,學著凡界的女子欠了欠身,“公子好聰明,一猜就透。”卻見蕭詢轉過臉對袁檀道:“你這侍女好生貌美,送與我如何?”
那輕飄飄的語氣好似在說:“唔,這株玉蘭長得甚好,送與我如何?”
鳳隱半屈的身子僵在那裏,原是看走了眼,目光複打量了男子幾眼,哦,衣冠禽獸原來長這副模樣。⊕思⊕兔⊕網⊕
袁檀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大抵社會風氣就是如此。他負了手道:“有道是君子不奪人所愛。蕭兄真真切切是位光明磊落的君子,這侍女也確確是我愛之入骨的女子,不過蕭兄若真是喜歡得緊,我家中歌姬任擇一個可否?”
袁檀此乃以退為進,蕭詢自是不甘做小人,忙道:“不必不必,蕭某隨口說說罷了。”然後領著侍從敗興而去。
鳳隱大惑不解,這是什麼世道。對方張口索要女人,主人不僅不能生氣,還要委婉地拒絕。果然如二姐所言,下界風氣之不正,人之不要臉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鳳隱瞥向袁檀,戲謔道:“這侍女也確確是我愛之入骨的女子……袁公子,你做戲很逼真呢,連我都要信以為真了。”
袁檀悠悠道:“你不妨把它當作是真的。”
鳳隱一怔。
袁檀笑道:“我說笑的。”
鳳隱還真當成玩笑,默了會兒又道:“袁公子身邊的人都如此……呃,不正常嗎?”
袁檀望她一眼道:“正常的標準是什麼?社會風氣如此,所以大家都很正常。”
鳳隱嘴角抽了抽。魏晉南北朝盛行談玄,簡而言之就是一群肚子裏有墨水的人坐在一塊耍嘴皮子,袁檀想必是個中好手。
兩人不鹹不淡地扯了幾句,袁檀轉而又道,“你從公主府出來,一夜未歸,回去必遭責罵,不如我送你回去?”
鳳隱微微笑道:“不必。我有辦法處理。”
***
與袁檀辭別後,鳳隱朝西行去,很是悠閑地走了一段,卻發現身後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跟著她。
鳳隱素來與人為善,天上地下跟她有仇的有且僅有一個滄堯罷了,而滄堯正在下界曆屆,與普通人沒什麼分別。那對方為何跟蹤她?劫財還是劫色?
鳳隱猛然回頭看到對方一副侍從打扮,其中一人腰間揣了個大大的麻袋。
這是打算綁架?
綁架其實算不得一份好差事。將人綁了回去還好說,可以討賞。可若沒將人綁回去,必然少不了主人的責罵。
鳳隱本著佛家慈悲之心和尋根究底的性子,故意往偏僻處走,好讓對方順利將她綁架。
剛拐進一處小巷,對方猛然衝上來製住了她。鳳隱意思意思地掙紮了一下,下一瞬,一團粗布塞到了嘴裏,大大的麻袋兜罩而下,緊接著被人扛起來就走。
鳳隱在麻袋裏睡了一覺醒來,天色將將暗下,正適合做些下流勾當。而她眼下所處的房間散發著濃鬱的淫糜氣息更是應景,以她足踏四海八荒,身覽曆朝曆代的閱曆判斷,這是一出惡霸強搶民女的戲碼。
搶人的是蕭詢,被搶的是她。
此刻蕭詢正懸在她身體上方yin笑,嘴裏說道:“美人莫慌。”
鳳隱眼瞅著上方那張zongyu過度的臉,不緊不慢道:“我確實不慌,就怕下一刻你會著慌。”
通常在這緊要關頭,總會有個大俠煞風景的從天而降,然後就是一段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