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火狐狸(1)(2 / 3)

“你來了?”

“炸狐狸!”

“還想捧大金子?”

“炸狐狸!”張不三把每個字都咬得清脆悅耳,想讓對方明白在他眼裏那一圈濃密曲卷的絡腮胡子如同半截最動人的狐狸尾巴。而他來金場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那些預示著災難和吞食了驢妹子的畜生去做亡骨的陪葬。

“炸不得。”

“你是狐狸下的娃娃?管球的事情多。”

楊急兒丟開那女人,擺出一副挑釁的架勢:“你要是再炸,我剝你的皮。”

“那就剝吧,反正我已經炸了。”

楊急兒袖筒一張,一把尖刀就握在了手中。張不三朝後一跳,就勢滾倒在地,尖刀嗖地從他頭頂掠過。楊急兒見沒刺著,便撲過去用身子壓住他,一拳打在他的太陽穴上。張不三恍然記起去年他和楊急兒相約在古金場重逢的事情來,又恍然覺得楊急兒的出現意味著一切恩恩怨怨的了結。他頭一歪,說:

“老哥,我聽你的。”

楊急兒又給了他一拳,這才站起,蠻橫地拉著那女人朝回走。前麵是密林,穿過密林就是積靈河,沿河行走不遠就是積靈川。

這夜,所有稽留荒原的人再次住進了積靈川,清晨薄霧時分,一個豐滿端秀的女人從原是金場管理所的那間房子出來,鑽進杉木林解手。一個黑影從房背後鬼頭鬼腦地繞到門口,側身溜了進去。楊急兒還在睡覺,朦朦朧朧覺得有人在掀被子,以為是女人解手回來了,翻了一下身,將粗壯的胳膊搭過來,一下沒搭著,就糊裏糊塗說:“尕肉兒,過來。”張不三趕緊縮到炕沿下,靜等片刻,聽楊急兒又打出了輕微的鼾息,手便探進被窩,將一個拳頭大的用麻繩紮緊的布包放在了他的大腿下麵。布包上連著一根導火索,長長地拖向門外。張不三躡手躡腳出來,在門口劃著火柴點燃了導火索。噗噗噗的聲音按照張不三的願望歡快地朝前竄去。張不三關好門,直奔杉木林。那女人白生生的屁股還撅著,一見他,慌裏慌張提著褲子站起,褲帶還沒係好,就被他拉轉了身子。

“走,別回房去。”

女人不聽他的,想回去。他攥緊她的胳膊使勁朝前拉。

“你不想出金場?跟我走。”

女人還是不願意,腳在地上粘得更牢。這時轟然一聲巨響,整個荒原醒了。

“他要不是個畜生,我也沒有這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你知道麼?我這是最後一次害人!”他衝女人吼起來。女人莫名其妙,但身子卻隨著他的拽拉移動了。

女人在張不三的百般照顧下走出了唐古特大峽。張不三沒有動她一指頭。“一個好人,就是臉麵醜了些。”女人這樣想著就跟他來到了圍子村。

她結婚兩個月後丈夫就去了金場,肚裏沒小的,膝下沒大的。娘家婆家雖然都有老人,但也不會讓她牽腸掛肚。在婆家她是殿後的老三媳婦,在娘家她是六姊妹中的一個。娘家父母養育了她卻不疼她,婆家父母怪她俊秀,去井台上挑水婆婆也要跟著。現在好了,跟了張不三一切就擺脫了。女人一到嫁人的年齡就等於在重新尋找親人。過去的親人不親了,找到的親人又死了。死了再尋找,沒有別的選擇。她安下心來打算跟張不三過。而對張不三來說,這女人雖不似驢妹子苗條白嫩,但也豐滿端秀得讓人心痛。他可心可意,往日的奇情異想、凶狠殘忍一概抹去,溫存寬厚地待她,安分守已地過日子。他想,自己後半輩子大概就要這樣平平穩穩地度過了。他用全部精力務勞自己的承包地和家裏家外的一切瑣事。女人的笑臉如同金子成了他最好的安慰。晚上,女人袒露著全部天性報答他帶給她的幸福。他徹夜滿懷抱著她,有時動作,有時平靜,有時想著驢妹子,有時不想。第二年,女人給他生下一個小雞雞格外招人愛的娃娃。長勢喜人,不到一歲,就可以不甚清晰地叫阿大阿媽了。閑時,張不三最喜歡讓兒子騎在自己的脖子上,感受兒子肉乎乎、軟綿綿的雞雞所造成的那種特殊的溫熱和滿足。他希望兒子撒尿,覺得一脬尿就是一股暖流,會順著他的脖頸流下去滋潤滿身沃土一樣的皮膚。一旦撒尿,女人就會將兒子抱過去,拿一條手巾擦他的脖子,擦他的脊背,手在衣服下麵柔情地滑動,那又是一種沁人心脾的舒適。

兒子幸福地大了。在甜甜蜜蜜的五歲的年齡裏,他學會了觀察,學會了說順口溜,學會了判明最基本的善惡美醜。他頑皮得像一頭野鹿,整天在村道上山窪裏磨爬滾打,回到家一臉髒土一身泥巴,惹得女人本能地罵幾句,在兒子身上又拍又打。塵土沒拍淨,兒子那髒兮兮的手就往灶火裏伸,那兒總有吃的,烤得焦黃的洋竽或香噴噴的餛鍋(一種煨熟的饃饃)。張不三在一邊嘿嘿笑。兒子得勢了,把學來的順口溜尖聲尖氣喊一遍:

嚓巴溜球嚓,

我的脬子比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