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相觸,熱度傳來。
時歡猛地回神,像是被燙到一般。正要抽手,對方卻先一步加大力道。
酒杯晃動,裏麵的液體濺了出來,落在兩人的手上,沁涼濕潤。
男人仍舊沒有要鬆手的意思,隻是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
時歡心驚……她被發現了嗎?
她一顆心倏地提到嗓子眼兒,下一秒卻聽見男人低笑,聲音曖昧,輕聲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這算是搭訕嗎?時歡愣了一秒,心髒落回原位,怒氣也跟著湧起。又是一個色狼!她就知道,大半夜不睡覺,跑這種地方鬼混的男人,沒一個好鳥兒!
她強忍著情緒扯出一個微笑,說道:“Coco。先生叫我Coco就好。”
許多在會所酒吧裏討生活的女孩兒不願意暴露本名,便給自己另取一個方便的稱呼或者英文名。通常客人不會再繼續追問,畢竟這種地方,感興趣也是露水姻緣,電話號碼比名字更實在,又不是查戶口。所以時歡這會兒也隻是入鄉隨俗。
可對方明顯不想放過她:“我問的是真名。”
“先生,名字隻是個代號。”
“既然隻是代號,真的假的又有什麼區別。不想告訴我,嗯?”那一個“嗯”字百轉千回,竟說不出的纏綿悱惻。
時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用力往回抽了抽胳膊,紋絲不動。
男人另一隻手從她手中拿過酒杯,黑眸睨著她,然後淺酌一口:“放心,我沒別的意思。你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就放開你。要真名。”
時歡皺眉,憑什麼告訴你真名,你這個嫌疑犯加色狼!
驀地,她腦中白光一閃,不徐不疾地說出三個字:“趙默笙。”
男人眉梢微挑:“真巧,我叫何以琛。”
時歡險些氣絕當場。
為什麼這男人會知道女性青春讀物裏的人物啊!難道現在大齡男性嫌疑犯的知識麵都廣泛成這樣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男人低沉的聲音打破她的失神,語氣微涼。
再給八百次機會,也不能說真名。
時歡暗暗吸氣,腦中開始飛速運轉,準備嚴謹認真地瞎編個名字,不料手腕上突然一陣發癢,是男人在用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深邃的眸子叫人生畏:“通常人在說謊的時候,脈搏會比平時加快。”
時歡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自己脈門上那兩根有力的長指,放棄掙紮。算了,知道她真名又怎麼樣,又不會真去所裏找她!
她暗自歎息著,一副認命的口吻:“時歡。”
“哪兩個字?”
“時間的時,歡樂的歡。”怕他不信,她又強調一句,“是真的,我這次沒騙你。”
男人“嗯”了一聲,終於鬆開手,然後又將麵容隱匿在陰影裏:“你去忙吧。”
時歡如蒙大赦,胡亂地點了點頭,逃命一樣轉身離開。
就在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的同時,隱匿在陰影裏的男人倏地起身,修長的手指滑過酒杯底部,輕輕一摳……
因為是私人行動,會所經營者沒有配合的義務。孫誌武便自掏腰包訂了2018樓上那間包廂,悄悄將監聽設備安置在了那裏。
時歡回手關上房門那一刻,才感覺到雙腿有些發軟。
她狠狠深呼吸幾次,又做賊心虛般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趕緊往樓梯那邊走,準備上樓去找孫誌武彙合。
誰知前腳剛踏上第一級台階,就聽見身後有人壓低聲音喊她的名字:“小歡!”
時歡的步伐頓住,轉頭看見孫誌武步履匆匆,從走廊另一邊趕了過來。
“師兄你……”不等她把話說完,孫誌武就打斷了她的話:“你到底進的哪間屋子?”
時歡被問得一愣,抬手就指了指自己出來的那間包廂:“2103啊!”
“那是2108!”
“怎麼可能?!”時歡驚詫地瞪大雙眼,3和8雖然隻差半圈,但她還是分得清的,“師兄你逗我!”
“我沒逗你。”孫誌武抹了把臉,說不出是頹喪還是氣急敗壞。時歡雖然關了通信器,竊聽器卻一直在工作。所以方才包廂的動靜他聽了個一清二楚,並且越聽越覺得不對,可是又聯係不上人,隻好跑下來看個究竟,結果……
時歡仍舊難以置信:“你不是說上了樓梯後右手第二間就是嗎?”
孫誌武回身指向走廊的那一端:“是從那邊上樓梯!”話音剛落,真正的2013包廂忽然有了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這次倒是默契,同時拔腿躥上了樓梯。
等跑到三樓,孫誌武忽然扯住時歡的胳膊,往邊上一拽,拐個彎後將她帶進了安全梯,樓梯間的鐵門關閉時發出“砰”的一聲。
孫誌武放開她,順手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裏,卻沒點燃。
時歡扶著牆喘了兩口氣,直起身子道:“是不是你看錯房間號碼了?那人也姓喬啊,我親耳聽見別人管他叫喬總,看上去年紀和身材都和你說的差不多,總不會這麼巧合吧!”
孫誌武斜眼瞥她?:“你就沒注意一下長相?我不是給你看過照片了嗎?”
時歡聽見他語帶指責,心裏頓時不痛快了:“我當時就想著怎麼別被人占便宜了,沒注意別的。”
她就不信剛才包廂裏發生的事,孫誌武在那邊沒聽見!自己大半夜的瞎折騰圖個什麼啊?!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吃過豆腐呢,還是連續兩個人!
孫誌武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好,歎了一口氣,衝時歡道歉:“對不起小歡,我……”話還沒說完,他忽然一臉詫異地住了口,視線徑直射向時歡身後,眉頭緊鎖。
“怎麼了?”時歡疑惑地轉頭,驚得連退兩步。
樓梯間的鐵門半開著,方才在包廂裏調戲她的那個男人,此刻就站在那裏,姿態閑散,表情淡漠。
他一隻手插在西褲口袋裏,另一隻手撚著一枚紐扣大小的東西,在兩人麵前一晃,懶懶地開口:“鄙人姓喬,名永誠,是這家會所的老板。不知兩位大費周章地把這東西黏在我喝酒的杯底,究竟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