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信誓旦旦苦口婆心(2 / 2)

往時逆匪荼毒生靈,惟上下暌隔,情誌莫通,不得已命將出師,冀拯水火,仍將歸正,免究之旨,申諭再三。茲複披覽資政院及統製張紹曾等所請奏,益信致亂之源,實由政治彷徨,宵旰良用惻然,倘再不早變計,後患何可勝言。痛切剝膚,須臾難忍。頃適據袁世凱電奏,奉到初九日恩旨四件,已令各軍停進,一麵出示曉諭招撫,並向武昌布德意解散等語,辦理甚合朕意,並著將十二日資政院起草憲法、十三日頒布信條諭旨,一並宣示,仍恐達遲未及周知,用再諄切宣諭。有亂事省份,凡統兵大員,務皆仰體朕心,剴切布告,妥速安撫,俾皆曉然,朝廷實心與民更始,不忍再以兵力從事之意。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或亦可渙然冰釋乎!至種族革命之謬說,容或有之,究居少數,況同在九州之近,更何有畛域之可分?

舜東夷而禹西羌,皆中夏之聖帝,豈忍以自相殘賊,同付淪胥?總之,國步阽危,至今已極,胥賴我軍民宏濟艱難,相互維助,俾我四萬萬神明之胄,躋世界於大同。倘或負固執迷,不顧公理,恃家逞憤,不慮危亡,以人道所不容,萬國所不許之事,欲實行之於中土,為國民幸福計,為世界和平計,非惟朕所不能姑息,我愛國軍民亦必視為公敵,勢難任其肆意凶殺,擾亂神州。想我愛國軍民,必能公矢公心,鹹登新治,無偏無倚,同我太平也。

這道上諭,真可謂苦口婆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真有把心都掏出來給國民看的意味。近乎哀哀泣告,請相信朝廷,相信朝廷實行憲政的決心和誠意。

同一天,資政院按照重大信條授予的職權,選舉袁世凱為內閣總理大臣,次日,載灃以皇帝名義正式任命,並授權他全權組閣。與此同時,又批準資政院提出的《革命黨可按照法律組織政黨》《速擬議院法、選舉法數月後開設議院》兩折。

但是,一切都為時已晚,盡管朝廷信誓旦旦宣示立即實行憲政的決心,然而如此重大的舉措,卻沒有贏得歡呼聲,甚至沒有博得同情!此時的國家政權,已經完全失去了公信力。

當然,信誓旦旦、苦口婆心背後,也有載灃的算計。他想以此爭取些許主動權。

此時,無論是政治還是軍事進程,都不在載灃的掌控中了,隻能被動承受。這是載灃和親貴們所不甘心的。頒布十九信條,發布苦口婆心的上諭,固然是想以誠意打動國民,挽回人心,但也有爭取主動權的意思。因為袁世凱一直在與南方和談,載灃擔心袁世凱和南方談和後一起向朝廷動手,所以搶先頒布重大信條,發布上諭,等於公開宣稱和談、免戰是朝廷的政策,不是袁世凱個人的主張,不必從袁世凱那裏換取,能給的,朝廷都給。

另一方麵,載灃也沒有天真到一紙詔書的哀哀泣告就可以換來和平的地步,所以他一直積極籌款,國庫已告罄,他就不斷與隆裕太後商量撥內帑充軍費,並運軍火接濟湖北、四川前線。

載灃所有的努力隻有一個目的,就是保住大清帝國,也就是保住皇位這個符號,至於統治權,他已經不再奢望,也不再留戀了。

可是,南方業已停戰數日,袁世凱仍滯留不歸,載灃的擔心、疑心與日俱增;駐紮保定的第六鎮統製吳祿貞造反的行跡已露,一旦舉事殺奔北京,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載灃所期盼的是,兩年多前處心積慮要趕走的袁世凱,現在能夠馬上回來,越快越好。

袁世凱不是不想盡快入京,而是他已偵知,晉京的京漢路上殺機四伏,他不能貿然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