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照顧,讓她這不孝女心裏也好受些。額娘從小就教她要挺直了背過活,她得聽話,必須得好好地活在這兒,說不定哪日夢裏見著額娘了,還能讓她放心些。
那位小玉兒福晉雖然性格跋扈,和這位爺的關係鬧得挺僵,但是她到底出身高貴,又有宮裏西院大福晉做靠山,這府裏的下人還真不敢麵上得罪她。秀玉算是撿了個便宜,一個上午也沒什麼人敢來打攪她,她便靠在榻上合眼小憩。
“福晉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外間忽然響起一道明朗的男聲,赫然是處理完事務的多爾袞。
秀玉猛地張開眼,本能地想要一咕嚕爬起來給他請安,不想牽扯到傷口,痛得齜牙咧嘴的,叫走進屋的多爾袞看了個正著。
“你啊你,你過去在家就是這個樣嗎?我昨兒還以為你是個大家閨秀,這會兒看,怎麼就和小玉兒差不離了呢?”丫鬟們都在外頭候著,多爾袞說話也就沒什麼顧忌。
他的話裏三分玩笑三分調侃,秀玉竟然仿佛覺得是大哥在和她說話,難為情地吐了吐舌頭,大著膽子道:“昨兒個第一回見到爺,不敢放肆。”
“今兒個就敢放肆了?”多爾袞坐下,自個兒倒了杯茶,好笑地看著她。
“……”秀玉噎了噎,嘀咕了句:“那不是見爺也挺和善的嘛……”
多爾袞耳力好,見她心有不服又不敢反駁的樣子,覺得好笑,便忍不住裝作嚴肅樣地道:“你個丫頭倒是蠻會順杆子爬,你怎麼就曉得我是個和善人?爺在戰場上砍人的樣子你是沒見到過。”
秀玉心裏一顫,是啊,這位爺可不是個善茬,她可以將他當做主子看,卻不能像和哥哥一樣玩笑,忙道歉道:“還請爺莫要怪罪。”
多爾袞見她真的被嚇著了,輕笑了一聲後不由扶額,這太懂規矩了,好像也有點麻煩。哪日在外麵的時候,被人瞧見小玉兒變得這麼懂事理,還不得嚇死一群人啊?
“我說的話你沒記住吧?”多爾袞板臉道。
秀玉眨巴著眼,訕訕道:“可這會兒隻有咱們兩個。”說的是在外人麵前盡量囂張跋扈,即使做不到如此,也別讓人覺得好欺負了,可沒說私底下也能沒大沒小啊。
多爾袞歎氣,指了指她那張臉:“可是叫我瞧見一個規規矩矩的小玉兒,我全身就覺得不舒服。”
“……”秀玉傻了,那位福晉究竟是有多不規矩啊,能叫這位爺愁成這樣。
“那……這樣成不?”秀玉挺直了腰杆,嘴角輕揚,輕輕抬起下巴,一雙水眸似笑非笑,周身的氣息便大變了個樣,方才婉約的木蘭花轉瞬就變成了傲然的海棠。
心裏想著她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庶姐,秀玉便絕不會認輸。再得阿瑪喜歡又如何,富察.秀雅在她麵前永遠都隻是個庶女,庶女!
“不錯,就是這個樣子。”驚覺她的變化,多爾袞忍不住露出一臉的‘孺子可教也’。
秀玉見他點頭,小臉一紅,那股氣立馬就泄了。
秀玉眼巴巴地瞅著多爾袞,多爾袞也眨著眼看她。兩個人相顧無言,一時之間屋裏安靜極了。
最後還是多爾袞開口:“先把其他的學起來,見到別人就像剛才那樣就行了。”再不濟,就說小玉兒受了大刺激,性格大變得了。他多爾袞的福晉,還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
“爺,以後秀玉全得靠您了。”彎了彎秀眉,秀玉略帶了些討好地看著他,她知道自己的處境,眼前這個男人是她所有的倚靠,他若是有朝一日覺得用不上自己了,她大概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了。
多爾袞見她似小貓似的露出諂媚的笑,忍不住咳嗽兩聲,佯作敷衍地點了點頭:“知道就好,日後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別出幺蛾子。”真夠嗆的,小玉兒這張臉竟然也能夠露出這樣叫人心軟的笑。他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
一個下午,秀玉便專心跟著多爾袞學蒙語,除了姬蘭進來幾次換了茶點外,其餘人並不敢打擾他們。
另外,多爾袞還特地找了幾本滿蒙對譯的書給她,方便她一個人的時候自學。
經過這些時日的單獨相處,秀玉如今見了多爾袞也不至於心裏打怵了,這位爺雖然麵冷了些,但好像不惹著他的話也無需害怕。
看著他波瀾無波的眼眸,秀玉心裏暗暗有了計較,她隻要乖乖的,不惹禍不鬧事,盡職地做好這福晉,讓這位爺省心省事,那麼她的小命就妥妥的。
“對了,在家時,你父母都是怎麼喚你的?秀玉?”多爾袞忽的這麼問了一句,秀玉吃了一驚,見他神色似乎隻是單純地好奇,便斟酌著道:“阿瑪喚我秀玉,額娘和大哥有時也喚我小玉兒。”
多爾袞怔愣了下,旋而臉上便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看樣子,這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他長舒了口氣:“你們倆,說不準就是當初投錯了魂。”
秀玉溫婉一笑,她也想明白了,既然命中注定有這麼一遭,與其戰戰兢兢,還不如坦然受之。“爺說的是,大約是上蒼注定。福晉一定會好好的。”她,自然也要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