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深被這一連串話擊打的渾身無力,臉色發白的坐倒在了椅子上。
青山居士卻還覺得仿佛不夠,又道:“當初你讓我去給花夫人診病,我說我的身份,一直就是你父皇給你留下的舊臣才知道的,天下想找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你讓我去,難道就不怕竇家和花家的人尋到蛛絲馬跡,對你更加緊提防。可你當時說什麼,你說我這位皇叔,看這個新封的漪妃,眼神大為不同,賣個人情給這位漪妃,將來必有好處,和竇家也是拉近了一份距離。就算是讓我那位皇叔知道了,覺得我身邊還有您這樣的能人,至少也會懷疑那個漪妃,擾亂我那位皇叔的心神,男人一旦動了心,心亂了,就容易犯錯。言猶在耳,深兒,我當時就是信了你這個說法,才去了竇家,給她娘延了壽命。可到了此時,你看看,為她亂了心的人,卻是你!”
“師傅,別說了!”
夏雲深眼瞼垂下,唇角泛白,渾身幾乎都在顫抖了。
青山居士冷冷一笑,諷刺道:“別說了,別說什麼,是別說你在百花宴上明知碧家的陰謀,卻偏偏還要出去救駕,還要做出一副是不讓皇上懷疑的樣子,還是別說你知道藏漪宮中有毒之後,叫了手下的暗衛,引著皇上的人早早的尋到慕容藝,再將他引到竇祖年的麵前,將慕容藝這個識毒解毒的高手送到宮中,保護她的安危,還是別說我將夏玨可能藏在竇家的消息告訴你後,你就悄悄的派人去證實,故意找人刺激夏玨,讓夏玨想起和碧家早前的怨恨,激的他一時衝動,主動出手解了她身上所中的毒!亦或是讓我別說你明明親手安排了花夫人中毒的事情,逼得她不得不親自來找你,你好逼著她暗通消息,一切妥當之後,你又親手毀了這份安排,不惜將自己手下的暗衛刺傷,在禦花園演一出刺客的好戲來維護她的清明,還是……”
“夠了!”
彭的一聲響,夏雲深一手掃掉旁邊的硯台,靠在椅背上,抬著頭,望著頭頂的雕梁畫棟,神情灰暗,屋中一時寂靜,半晌之後,夏雲深才低低道:“師傅,我知道,我知道我一路走來,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可我沒有辦法,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夏雲深閉了閉眼,眼角濡濕。
“我隻要一想到,她在這個宮裏,時時刻刻都有人要害她,時時刻刻都有人想著要她的命,我就恨不能去殺光那些人,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又是何時開始如此的。”他伸出手,無力的揉了揉眉心,似是想要將那些痛楚都揉散,然而最終卻將所有的痛楚都凝聚到了心口最柔軟的那一處,他猛的一顫,就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
半晌後,他隻能喃喃出一句話,“師傅,我本來,隻是想將她當一個棋子的。”哪知道,最後卻是自己成了自己的棋子。
青山居士再一次歎氣,他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說到最恨最絕的地步,將所有過往都一一攤開在深兒的麵前,就是想要這個孩子清楚的看見自己過往已經做了多少蠢事,又是多麼的無用。該是別人的終究還是別人的。
可看到深兒這副樣子,明明就是將一切看的再清楚不過,還是甘之如飴的往下走到死的樣子,他就禁不住感覺到悲涼,他和深兒不是親父子,卻偏偏勝似親父子。
深兒是如此的像他,文成武功,都學的極好,表麵上,是夏桀這個皇上將東宮的一切都握在手心裏,實際上,是深兒願意傳出去的消息才能傳出去,一切似真似假,這些,深兒都掌控的極好。在夏桀如此強勢的逼迫下,依舊堅持著不敗。
可到了情字麵前,深兒卻還是和他一樣,就算明知道前麵是個深淵,也要毫不猶豫的往下跳。
原本想當個棋子,這句話,到底是包含了多少的無奈,傻孩子啊……
他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又忍不住搖頭,看著夏雲深這幅樣子,終究惆悵一聲道:“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你親自去救她冒險的事情,也是可以不可再。可有一件事,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要盡快讓後院的女子產下一個子嗣,不管位分,側妃也好,侍妾也好,你一定要有子嗣。否則,那些站在東宮的朝臣,都會倒戈。”
說這句話的時候,青山居士的口吻中,已經帶著一種不容辯駁的壓迫之意。
見到夏雲深還是閉著眼,沒有說話,仿若木偶人一般,青山居士吸了一口氣,恨恨道:“你若是不願意自己找她們,我自有法子讓你進她們的屋子,深兒,你好好想想吧。”
實在不行,也隻能用藥了,青山居士看了夏雲深一眼,見他麵容蒼白,唇角卻在此時帶了一絲悲涼的笑意,心底一縮,轉身走了出去,離去的時候,將書房的大門無聲和上。關去了一室的明亮。
出去吃飯,回來才趕緊碼字,五千字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