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天又,你看看,我們來得真是時候,這種好戲都讓我碰上了!!”在媽媽扇我的一瞬間,紅裙女人挽著那個男人正好走進花圃。
媽媽看到男人進了圃子,忙丟下手中的漏嘴壺,奔到男人跟前:“我說了你爸爸會回來的,你就是不信,瞧瞧,這不回來了嗎。還不過來叫爸爸!”
媽媽想去抓男人的手,卻被紅裙女人一把推開。紅裙女人推倒媽媽後,挽著男人走進了小廳。我扶起媽媽,也跟著進了小廳。
媽媽站在圓桌旁,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後對我說:“丫頭,快給爸爸上茶!”
我不想理會這個男人,於是站著沒動。
“我的話也不聽了麼。快點倒茶啊!”
我這才走進灶屋倒了一杯水,丟到圓桌上,就挽住媽媽,要往裏屋走。
“爸爸在這兒,你想去哪啊,丫頭,過來坐著。”
我剛坐下,屋裏響起了一陣茶杯摔碎的聲音:“你這瘋丫頭是想燙死我麼,開水燒這麼燙做什麼!!”
“要是不燙還叫開水麼!你有點常識,好麼!”
“天又,你也不管管!這像什麼話!”
男人聽紅裙女人這麼說,就厲聲道:“給阿姨道歉!”
“你憑什麼管我!”他那樣對待媽媽,還想管我,我不服氣。
“就憑我是你爸!!”男人猛地拍了下圓桌,大聲吼道。
“我又不是你養大的,你有什麼權利管我!!”
男人見無法管住我,便對媽媽說:“你養的好女兒!”
“你有什麼權利管媽媽,我還沒出生你就一走了之,好不容易回來了,還帶個野女人!!你是怎麼對媽媽的,你還有什麼權利管媽媽!”
男人被我說得語塞,隻是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紅裙女人忙靠在男人肩上,溫柔地說:“天又,別跟她們爭,咱們就開門見山吧!”
男人清了清嗓子,隻說了兩個字:“今天…”
紅裙女人見男人不說,便搶過話:“天又,我知道你心軟,那就讓我來說。天又今天是來跟你離婚的,這是離婚協議,我們已經在民政局蓋了章,你放心,民政局局長是我親哥,隻要你簽了字就行了!”女人頓了頓,從底褲裏取出一張紙,丟在了圓桌上:“還有,這個圃子也是天又的財產,所以,等你簽了字,就趕快收拾好,搬出去,我和天又三天後就搬進來。”
紅裙女人說完以後,媽媽隻是把目光投向男人:“天又,這真的是你的意思麼!”男人沒說話。
媽媽又把目光投向了紅裙女人,媽媽的目光變得:“你個野女人,天又都沒說話,你有什麼權利說,這個圃子是我辛辛苦苦一手經營起來的,你有為花兒澆過一次水,剪過一次枝麼,你有什麼權利說!!”
紅裙女人一聽就惱了:“你個騷貨,你配得上我家天又麼,一天到晚勾引男人,鎮上的姐妹們都給我說了,你扳起指頭數數,自從天又走後,你勾引過多少男人?”
男人拉住紅裙女人,沉聲說道:“娟兒,別說了!圃子,我也不打算要了,就給她吧。慧英啊,那些事我也聽說了,而且這丫頭性格完全不像我,俗話說,女像父,兒隨母,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圃子我就不要了,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個字,咱們就算兩清,圃子歸你,也算是對得起你了!”
媽媽失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就是她愛了二十多年的人,這就是她守候了二十多年的念想,她慢慢地坐到了圓桌上,在協議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紅裙女人滿意地拿著協議,挽著男人的手,得意地朝屋外走去。紅裙女人一隻手挽著男人,一隻手向天撒出一大把人民幣。
“這些錢,就當是安撫金吧。哈哈!希望你以後別再來糾纏天又了!!”
印著毛爺爺的人民幣就像無數調皮的鳥兒,在空中打轉,翻滾,然後慢慢地朝著地麵飛去。媽媽耗費了最美麗的青春,所維護的愛情,一點一點地破碎在這漫天飛舞的人民幣當中。
媽媽這場曠日持久的白日夢終於醒來,她緊緊地抱著我,夢裏的噩耗仍讓她心有餘悸,她拚命地忍住不哭,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淚水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暢快地從她的眼眶裏傾瀉而出。
我知道淚水並不代表軟弱,隻是證明自己還沒有徹底冷漠。
一直以來我都有種錯覺,媽媽和我的關係應該是顛倒的,我是當娘的,而她反倒該是我的女兒,我們隻是不小心選擇了錯誤的時辰來到這個人間。雖然命運的安排無法改變,但幸運的是,我們能建立這樣一種關係,且無論發生過什麼都不曾彼此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