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慟 浴火重生(2 / 2)

台灣大地震的發生,也揭開了社會的瘡疤,這一切,當然避不開詩人的眼睛:“倉皇的災民排隊領取湧自各地的物資br深陷瓦礫堆的生命排隊領取死亡證書br不肖建商排隊領取登機證出國避風頭br政客的良心排隊領取更高的官位”(林德俊)。喪失起碼的良心和道德的建築商,用沙拉油桶作建築填充材料,經媒體曝光後,激起了民眾的義憤,魯蛟在《油桶的傳奇》中寫道:“這些方方正正的金屬之桶br唯一的用途是裝沙拉油的br而如今所裝的是br被殺的道德br被宰的良知br以及一些無辜的冤魂br和一些淌血的故事”。

“9?21”地震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詩人們在發問,問天,天不言;“問地之後br地卻說:br你們問我br我正想問你們呢!”(楊啟宗)寥寥數語,詩人的憤慨、指向盡在其中。應當指出,詩人們眼中的“9?21”地震,半是天災,半是人禍,是“天災人禍交相應”(胡傳安),這在《乾坤》詩刊收錄的數十首舊體詩中俯拾即見,有些詩篇甚至直接指斥最高當權者——“倉皇乏主亂成團,應變無方善後難;宰輔但為經貿客,群僚多是太平官”(張以仁)。“……人禍引天災,史書有前例。寄語為政者,務將權謀棄”(龔嘉英)。“肉食幾曾重民瘼,休怪全民咎樞府”(林正三)。吟讀這些詩句,令人想起了杜少陵的“三吏”、“三別”,“窮年憂黎元,歎息腸內熱。”古往今來,詩人憂國憂民的心是不受時空阻隔的。

地震過後即是中秋,但是,那是一個“失掉月色的中秋”,“一輪孤伶的月br慘淡無光br朦朧的夜br悲鬱而蒼涼”(魯鬆)。“今雖是中秋,愁雲半掩月。桂魄吊冤魂,寒光照淚血。慟此餘生人,寸心如蚯結”(林恭祖)。

難能可貴的是,這兩本詩刊不約而同都收錄了祖國大陸詩人為台灣大地震而作的詩篇。《葡萄園》詩刊還在專輯之後,特辟了專欄,記錄“來自彼岸的溫暖”,可見兩岸詩人的心是相通的。大陸詩人屠岸不久前剛剛訪問過台灣,他忘不掉台灣詩友陪伴他走過的台灣的青山綠水,他萬萬也“想不到,我剛剛親訪過的日月潭碎裂了br想不到,我剛剛登臨過的光華廟撕毀了br想不到,我剛剛拜謁過的文武廟崩塌了br想不到,我剛剛問候過的德化社傾圮了br想不到,我的血肉同胞,兩千四百條生命毀滅了”。他痛苦地責問上帝:“善良的島民無罪……兄弟姐妹無罪……手足、我的親人無罪,無罪無罪!”你為什麼這樣對待他們。廣州的王少鸞懷念在台灣的妹妹,通訊不暢,使她聽不到妹妹的聲音,她像是失去了靈魂,“短短的三天如度三秋br‘姐姐我平安’br聲音依然甜甜柔柔br皎皎中秋月朗朗姊妹心br謝天謝地br我又重獲靈魂”。詩人餘小剛寫道:“我默念著海峽那邊熟悉的名字br詩友們,你們昨夜可安好br你們的筆該能抗這七級大地震br……br祖國大陸的同胞br永遠與你們心連心br把傷痛留在二十世紀br新的世紀該有新的祈禱”。湖北的陳大超在詩中則寫道:“把台灣攬在懷裏的br不僅僅是深情的大海br那卷著層層浪花湧向台灣的br也不僅僅是鹹鹹的海水br全世界的炎黃子孫啊br都恨不得把傷痕累累的寶島br貼在自已的胸口上”。應當說,這裏表露的是大陸同胞和全世界炎黃子孫的真情。由於台灣當局的限製,大陸同胞的救援無法及時送到災民手中,大陸地震專家也無法跨過海峽,將積累的抗震防震經驗用在台灣的救災之中,曾勇無奈地吟道:“在這淒涼的九月br冷冷的海水隔不斷綿綿的血肉情br一顆火熱的心br遙寄一份祈禱br千萬個祝福”。

台灣詩人蓉子收入專輯中的詩題為《災情湖》,副題則為“記大地震中遭難的日月潭兼致彼岸遊過明湖的繆斯們”,患難之中見真情,可見兩岸詩人的心早已是息息相通了。

令人欣慰的是,大地震並沒有震垮台灣人民的意誌,反而更加堅定了重建美好家園的信心,請聽,這是多麼豪邁的誓言:“我們的山br你推倒了br我們的田園br你撕裂了br我們的親人br你奪走了br我們的房舍br你吞噬了br而我們再站起來決心和毅力br你搶得走嗎?”(詩薇)在詩人們的眼中,“9?21”地震是一次涅槃,重建的家園必將更美好,“但願所有的眼淚都已擦幹br人們見到的是浴火重生的鳳凰”(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