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3)

究竟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我看著這個刑警,問:“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在楊展身上,在那個精神病院裏,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老刑警卻低下眼去,不和我對視。他把麵前的本子和筆收起來,攏在手裏在桌上頓了一下,站起來說:“就問到這裏吧,你可以走了。”

他轉身先行離去。我不甘心就這麼放跑一條大線索,在後麵大聲問道:“您就給我一句話點個醒,不然我找到這家病院,大不了多費點工夫,也能查出來當年發生過什麼事情的!”

老刑警停下來,回頭看看我,說:“你找不到的,因為現在已經沒有武夷山市精神病院了。”然後他走出了筆錄間。

這個老刑警姓薑,叫薑明泉,離異獨居,兒子在北京讀大學,今年六十歲,再過兩個月,就退休了。他愛抽雲煙,但雲煙貴,常抽的是紅塔山。愛酒,鍾情於瀘州老窖,有了好酒,就買點小菜,可以回家自己慢慢喝上兩三個小時。

今天薑明泉和往常一樣,六點半才離開警局。他推著自行車從後門口出去,剛要騎上去,就瞧見了在電線杆子下等著的我。

我拎了個塑料袋,裏麵有一瓶酒,一條煙,還有兩個熟食。

“豬耳朵好下酒,還有點花生。”我說。

他看看我手裏的東西,又拿眼瞅瞅我。

“你倒有心,是個做記者的料子。”然後他眉毛一豎,問:“不過,是哪個王八犢子告訴你這些事情的?這嘴還帶不帶把門的了?”

我忙解釋:“我托了上海公安的朋友,找到他在福州市局的同學,再轉托到南平市刑偵隊的陳連發。”

“這老家夥。”薑明泉咕噥了一聲。

“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薑明泉搖搖頭,也不說答不答應,伸手去衣服裏摸煙。

“我這兒有我這兒有。”我飛快把那一條煙拆了一包,遞過去。

他接在手裏,抽出一枝摸出火機點上,把煙揣進衣服口袋裏,吞吐了一口雲氣,說:“別在這兒傻站著了,邊走邊說。”

“我就是想問問武夷山市精神病院的事情。”

“已經沒有啦,1992年11月份,所有病人都並到了南平市精神病院去。從那時起,就再沒有武夷山市精神病院了。”

1992年11月?當年的9月份南平市精神衛生中心剛剛對精神病院做過評估,兩個月後,精神病院就不複存在了?

“是為什麼會被並掉的,在那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吧。我了解到在1992年至少在精神病院裏出過七……哦六宗自殺案呢。”我想起有一個人是在家裏煤氣中毒死的,不算死在醫院裏。

“六宗自殺案?”薑明泉嘿嘿笑了幾聲,說:“老陳的麵子,我也不好完全駁了。當年精神病院的案子,就是我查的。說點給你聽,也不是不可以。”

我心裏一陣激動,等著他說下去,沒想到他卻沉默了許久,隻顧抽煙。

這種時候我當然也沒法催,隻好等著他自己開口。

抽了半根煙,薑明泉忽地長長歎了口氣,說:“我本來不想提這件事的,非但不想提,連回想都覺得……”他沒把最後的詞說出來,大約是覺得有點掉份。

然後他自嘲地笑笑,說:“這一行幹得久了,總會碰到破不掉的案子。破不掉的案子碰得多了,總會有那麼一兩件,讓人打心眼裏覺得古怪。我幹這行快四十年,算起來,當年查精神病院那一攤子事情,最讓人心裏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