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卻越發的厭惡他的人品。
“我沒做什麼犯法的事兒,這都是楊展那家夥哄騙的,現在他也死了,您可別告訴馮警官啊。去年十二月頭上,楊展找到我……”
黃良辦表演培訓班,印製了許多小廣告,雇人往附近小區的信箱裏塞,楊展就是這樣找上他們的。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幫小孩來谘詢的,問許多關於表演的問題,想知道我的團隊能力怎麼樣。那老師你也是見識過的,我還有那幾個朋友,演起戲來那是一流的。而且客戶問上來,當然就是怎麼好怎麼說了。結果問好了,他說要請我們演一場戲,說是要弄個惡作劇來捉弄一個朋友。”
黃良撓撓腦袋,笑了笑說:“辦班是掙錢,陪他演場戲也是掙錢,而且他出的錢可還不少呢。我想又不違法亂紀,就答應了。”
楊展的所謂惡作劇,果然就是找人扮演一個精神病院!
據黃良說,楊展自己已經寫好了非常詳細的劇本,絕大多數的台詞都已經準備好了,他還要求先拍一段短片,短片的本子也是他自己寫的。
我有理由相信,台詞也好劇本也好,並不是楊展亂編的,而是早就存在於他最深處的回憶裏,是他十多年前的親身經曆。
“他寫了厚厚的一本,老實說,寫得還真不錯,省了我們不少力氣。”黃良說:“我們排了有一個多星期,碰到什麼問題該怎麼回答怎麼配合,有哪些話是必須說的有哪些話是不能說的等等。他這個導演嚴得很,特別是對台詞,有一點點不合他心,都要指出來。看在錢的份上,我們就陪著他折騰。”
“你們一共幾個人演?”
“我演精神病院的院長,還有一個醫生一個護士五個病人,總共八個人。”
“你們這八個人……還好嗎?”
“什麼?”黃良沒明白我的意思。
“呃,我是說,你們演精神病人,會不會太入戲出不來?”
黃良大搖其頭,說:“怎麼會,我們都是專業的,能進能出,進出自如。”
這麼說,演戲的這些人都沒有受到自殺意識的侵襲,那陽傳良怎麼就……
他們在安陽租了個場地,做了塊“安陽市精神病院”的木牌,然後又印了張宣傳單,找到陽傳良的酒店房間,從門縫裏塞進去。
黃良向我大致形容了一下宣傳單,聽上去,幾乎十八年前的一模一樣。陽傳良的夢想就是厘清曆史的真相,那幾天又為曹操墓裏的許多疑點迷惑著,宣傳單上說瘋子的思想可以讓正常人觸類旁通,他一下就聽進去了,真就按照宣傳單上的時間和地址,找到了“安陽市精神病院”。說到底,楊展和陽傳良都是一類人,在自己的領域有自己的執著,所以楊展是很確信,陽傳良看到這張宣傳單會上勾。
黃良和他的團隊此前已經排了一個多星期,在真正開始之後,完美地按照劇本,上演了一出“訪客參觀精神病院”的戲,陽傳良自始至終,都沒有懷疑。
“那陽傳良結束這通‘參觀’以後,精神狀態是什麼樣的?”我問。
“他好像有些困惑。整出戲,我們都在不停地告訴他,這個世界是場夢是場夢是場夢,結果他仿佛真的開始想這個問題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自殺。我是在楊展第二次找我的時候,生了個心眼,上網查了查這個陽傳良,這才知道就在惡作劇之後一天,他也自殺了。”
“你知道了前一次幫楊展演戲已經死了一個人,怎麼第二次還接他的活?”
黃良苦笑:“那不是他給的錢多嘛,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