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1 / 3)

之後,自己又自殺了。”最後我感歎道。

梁應物卻沒有答話,而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怎麼了?”我問。

“我腦子有點亂,讓我緩一緩。”他收回目光,望向窗外來來往往的路人。那兒太陽把過往的行人都曬得懶洋洋的,走路的時候,都是慢騰騰地踱步。

我心裏一動。亂?有什麼可亂的,我把事情的經過都說得清楚明白,這種時候說腦子亂,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難道他竟然想到了楊展和陽傳良是為什麼自殺的嗎?

怎麼可能,我就這麼說一遍他就能猜出來的話,那我算什麼,我一向覺得自己的智力想像力還蠻讚的呢。雖然我也常常覺得,梁應物思路清楚頭腦敏捷,但也沒誇張到這種程度呀。

我心癢難熬,既不願意相信梁應物真有所得,又很想要知道,他到底琢磨出點什麼。就這麼過了幾分鍾,終於忍不住問:“看完風景了沒,你到底想到什麼了?”

他轉回臉,似是還有幾分感慨未散去,卻反問我說:“你先前,為什麼會把這樁事情忘記說呢?”

“忘了就是忘了,有什麼道理好講的。”

“可是,這件事情離奇詭異的程度,的確勝過了你說的其它事情。而且,這件事情還沒有答案,一般來說,花了很大的力氣卻依然沒有結果,會記得更牢才對,為什麼你偏偏忘記了呢。”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起來,剛才竟沒有第一時間記起這件事。但嘴裏卻還硬著,說:“總之就是忘記了,這有什麼好多說的。”

梁應物輕輕搖頭,說:“其實,你在潛意識裏,已經知道答案了。或者說,你至少已經意識到正確的方向。但是那條路通向的是個你不喜歡的地方,所以,你下意識地自我屏蔽了。”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已經知道答案呢?”

“因為你剛才所說的事情,按照你得到的線索,是可以邏輯推斷出進一步的結果的。我不相信你想不到。隻是這個結果……”

“邏輯推出進一步的結果?你是說,楊展和陽傳良為什麼自殺,能推出來?”

梁應物點頭:“陽傳良死前曾經咬自己的手,很顯然他這時搞不清自己在不在夢裏。”

“但是他咬痛了,還不醒悟?”

“此夢非彼夢,我們隻是在夜晚真的做夢時才沒有痛覺,如果他認為這人世就是一場夢,會痛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所以他的咬手除了證明他仍被‘夢’困擾外,什麼都說明不了。而楊展死前也是一樣,他最後反複說一切都是虛妄。你想他費盡心思布了這樣一個局,卻對是否要等到最後的結果毫不在意。說明他在行將拋棄生命之時,也隻要出口氣就行,並不求完美。這幾乎難以理解,除非他覺得現實的一切是虛妄,沒有意義,所以隻要自己心裏舒服了就行。他也是覺得自己在夢裏啊。”

“但是……但是……”我想要反駁,卻說不下去,因為我已經知道,梁應物的意思是什麼。這的確是邏輯推斷就能簡單推到的東西。

梁應物接著說:“陽傳良沒有吃藥,卻還是認為這個世界是場夢,自殺了。他不是一個容易被影響的人,那麼他會自殺的原因就隻有一個——有其它的證據讓他相信,他真的在夢中。也就是說,一個錯誤的引導,讓他找到了正確的方向。正如宣傳單上說的,瘋子的想法,有時是天才的想法。楊展在看到信就,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然後楊展也找到了這個世界的確是一場夢的證據,所以他也自殺了?”我喃喃道。

“隻有這個答案,這是唯一符合邏輯的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太難以讓人接受了,接受這個答案,等於接受有兩個智力超群的學者,在正常的思維狀態下,判斷出他們所處的世界——也就是我們所處的世界,其實是一場夢境,然後為了脫離夢境,毅然自殺;也等於接受我們的這個世界,這間星巴克咖啡館、外麵的行人、天上的陽光、你我渡過的幾十年光陰,都是一場夢。你潛意識裏已經意識到了這個答案,但是你把它拋棄了,並且很快不再想這件事,試著將它忘記。這就是為什麼你剛才在說到今年碰到的事情時,會把它自動過慮。說到底,這就是人心理係統的一種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