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1 / 3)

之前,我有相對充裕的時間來整理我和顧映的爛攤子。

比如顧映的教育問題。

我挑了個夜深人靜的晚上探知顧映的入學意向,被顧映攆出了房間,附帶著“要你管啊”“神經病”“還真把我當廢人了”的尾音。

念及顧映,我仍覺得頭疼。他的生活自理能力如何我尚不了解,但寥寥可數的衣物讓我無語了許久。

顧映帶來了七八個皮箱,裏麵居然沒幾件衣服,有的衣服明顯偏小,不能穿。看到他把一套四五歲小孩子穿的簽名球服小心翼翼拿出來掛在牆上,我就無力說什麼了,默默在心底飆淚,服飾預算小不了。

我已經做好了打拉鋸戰的準備。顧映穿的牌子的價位,我真心恭維不起,更不要說買給顧映了。我下定決心不在穿衣上妥協一分一毫。

去年去T市參加比賽,我拿了一等獎,五千塊的獎金,事情瞞不住,學校額外獎給了我五百塊,我因此在零花錢之外有了自己的小金庫。這多少可以緩解我現在的窘境。

某家價格絲毫不親民的店稿活動,我按顧映的鞋碼買了雙打折鞋子回去。顧映穿了一下午說買小了,擠腳。我聽到這個晴天霹靂的時候簡直要給跪了,為什麼不早點說?穿了這麼久人家肯定不給換了啊,何況還是打折的鞋子。

大了好說,小了就沒辦法了。我第一次下血本買這麼貴的鞋子,也就是給顧映,有個表弟應該能穿,關鍵是現在我送人都舍不得。

我心疼得不想說話,晚飯隻扒了幾口。

第二天顧映又穿上這雙鞋子了,我問他不擠腳了嗎,顧映哼哼兩聲,我沒聽清楚他哼的什麼,他難得有耐心又哼哼了一遍,我聽清了,還不如聽不清,他哼了句“廢物,我換過了啊”。我說誒,人家應該不給換啊,顧映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說這兒,我的,叫腦子,你的,叫裝飾。

我被奚落的莫名其妙,厚著臉皮去找了店員,店員的解釋讓我覺得我的厚臉皮還不夠厚。

店員說,小帥哥就跟她說了一句話,鞋子是後媽給買的,但不合腳,問能不能換。聽了讓人心酸,店員囑咐我照顧好弟弟,哪怕不是親弟弟。

我整顆心都顫唞了,不想計較躺槍的是我還是我媽。在腦內顧映二字上畫了個紅叉,默默為以後的生活念了聲聖母瑪利亞。

冷靜下來後,我的血液又沸騰了:顧映不算說謊,不說謊的情況下一句話就搞定啊,原來以後換東西時隻要說是後媽給買的就好了啊,也可以這樣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散思維後,我在之後的幾年裏做了不少對不起我媽對不起商家的事。別人不能換的東西我出馬基本都可更換。

令我和顧映有解凍跡象的關係再次冰封的是中秋節。

爸媽一直比較放心我,但當我說中秋節不回家過時,爸媽說那好,他們會過來L市和我一起過中秋,我立刻妥協回家,顧映沒表示任何異議,我在冰箱裏留足了食物。團圓飯下肚沒幾口,我就接到了L市醫院打來的電話。

我的脊背冷汗直冒。

顧映突發胃痙攣。

我有一萬個可以連夜趕到L市醫院的理由,說我朋友病了,讓爸媽想辦法把我送回去,或者我自己雇車回去;我有一萬零一個借口無動於衷,過節時很難買到火車票,這個點客運車停運,我去了也無濟於事……

我默默吃完了團圓飯,在家躺了一晚上,我確定我做了噩夢,夢境太亂,醒後隻知道做了噩夢,究竟怎麼個恐怖法,記不起來了。但腦子裏真切回蕩的邪惡聲音我記得:絕對不能讓爸媽發現我和顧家的糾葛,要是沒有顧映就好了,顧映不存在,就沒有人會知道了。

早晨老媽包了餃子,我吃了三個,應老媽的要求,又硬塞了三個湊成六六大順,在客車上將它們全部嘔了出來,嘔到最後胃裏沒有可吐的東西,吐了半塑料袋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