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給他送來食物,有人問他需不需要解手,有人說他可以離開鐵籠活動十分鍾……阿希姆闔目養神,舒展四肢,讓自己以最舒服的方式待在籠子裏。

然後維持沉默。

直到他等到了他要等的人。のの

獸皮門簾被從外麵掀動,這次進來的人非常細心,因為雪風一絲也沒有漏進來。阿希姆若有所覺,立即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陳曦出現在門前,微微低著頭,右手背到身後去拉拉鏈接,然後緊緊包裹在外的那層不明材質的套頭服便被剝了下來,露出一頭短發,額發輕輕地遮住她的眉眼。

阿希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陳曦彎腰褪掉套裝,她現在也是裸著的了,粉白的皮膚上蒙著一層薄薄的汗,火光把水光映得瀲灩,極豔。

她直起腰,從牆壁的掛鉤上取下一件袍子從頭上套下來,抖了抖袍角,晃了晃短發,黑色的粘在她額頭的幾綹發絲也乖乖歸位。

等她轉過來,比起一個女人,她看來更像一個高挑纖弱的少年,阿希姆卻盯著她的腰肢,火光在那裏穿透了布料,勾勒出原始的線條。

她在他的目光中款款走過來,席地坐下,阿希姆剛注意到鐵籠邊還有一小塊地毯,上麵織著鮮豔的不知名花朵,花瓣層層疊疊,看不到盡頭。

“我這回是真的差點死掉。”陳曦蜷起雙腿,用手臂環住膝蓋,“既然沒死成,暫時也離開不了,我就一直在想你的事。”

她的聲音和阿希姆記憶當中不太一樣,他懷疑自己美化了記憶,但他分明更喜歡她此刻的聲音,帶著不經意的低緩,淺淺的倦意,仿佛醉酒過後用一根食指隨意敲擊琴鍵。

“然後我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

“有一回我約你去劇院,劇團臨時取消演出,老師正好給我加作業,我就忘記通知你。你在劇院門口等了我一夜,第二天我想起來,去找你,你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並不是怪我失約,也不是聽我解釋,而是說……”

她偏頭想了想,短發順著耳側緩慢地滑下來,細長的脖頸和翹翹的鼻頭,比她長發時添了幾分俏皮,阿希姆看得專心致誌,竟沒有留意她在說什麼。

“你的第一句話不是對我說,而是回過頭對著劇院門口的經理說,你說:可以開演了。”

“你強迫整個劇團按宣傳演出了一場,哪怕觀眾僅僅隻有我們。”

陳曦微微歎口氣。

“這段時間我很困擾,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變成一個噬血的陰謀家。直到我想起這件事,我忽然明白過來,你從來沒有改變,這就是你的本性。”

“我們三個人十五六歲被老師收養,啟蒙太晚,之前都沒受到過係統的教育,沒有人告訴我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老師說做錯事要受到懲罰,卻也隻讓我們自己去想……而自己去想的結果,是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是非對錯:我成了虛無主義者,認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又何談對錯;雷恩是極端的自由主義者,自私地按親近程度判斷對錯;而你……你潔癖,強迫症,小時候喜歡的第一個女孩兒能喜歡一輩子,世界如果不按你認定的方式運行,那就是錯的,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也要糾正過來,哪怕因此成為一個……噬血的陰謀家。”

☆、第七十二章 -吹小號的天鵝

“我沒有問過你的理想,但我能猜得到,我不能說你的理想就是錯誤的,因為我是個虛無主義者,很容易被你繞進去,有些事看著是對的,細想想卻是錯的;有些事看著錯了,最後卻證明是對的。”

“但我想了很久,覺得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