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章 2(1 / 1)

“心病還須心來醫”,解開鳳翔心結的是國文老師金先生。『可*樂*言*情*首*發』

金先生是北京大學高才生,學養很深,課講得很好,很受學生喜愛。因為鳳翔自小在私塾受過嚴格教育,古文基礎甚好,作文不錯,因此,也深得金先生賞識。見鳳翔那樣,有天課後,金先生專門把鳳翔叫到了自己的寢室。

說了陣閑話,問了問身體狀況,金先生把話題引到正題上,說道:“鳳翔,我可能比你大十來歲吧,是你的先生不假,可做你的大哥哥也行。說說看,是不是心裏老想著那個唱戲的?”

鳳翔低頭不語。

“好,不說了,想也不是不可,情義無價嘛。可凡事總有個度,過猶不及。再說想又能有什麼用呢?於事無補不說,還勞神費心,影響學業。難道為這事你就一直消沉下去嗎?”

“我也知道這樣不好,可由不得人,我的心裏不好受得很……”鳳翔抬起頭說道。

“這我能理解,你是一個重感情的人,為這事,你也受到很大傷害。可我要問你,為什麼你會受到這麼多傷害呢?”

這些,鳳翔倒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知道嗎,就是因為這個社會才會這樣,才會有徐二爺這樣的人!”金先生說著從櫃子裏翻出來一個本子遞給鳳翔。鳳翔一看,折疊的部分原來是自己前年寫就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曾深得金先生讚賞,被當做範文在好幾個班宣讀過,也曾被刊載在校刊的醒目位置。這篇文章的標題是《七七事變五周年祭》,如今,鳳翔讀著自己的文章,臉不由得紅了。他忘不了那天到革命公園參加完聲討日本帝國主義的民眾大會後,忘不了目睹日本飛機轟炸西京傷害無辜人民的罪行後,連夜奮筆疾書,寫下了這篇文章。如今倭寇依然猖狂,可自己……

金先生接著說道:“想想看,國家現在是什麼樣子,我們應該怎麼辦?鳳翔,你沒有理由封閉自我,為一個唱戲的人而消沉,也沒有權利不為祖國分憂!看看你當年那發自內心的呼喊,連我也被感動了!”金先生說著拿過鳳翔手中的本子,站起身踱著步子,朗聲念道:“……夫我堂堂天朝中華,豈能任彈丸之地的倭寇踐踏,我神州七尺男兒,又豈能蠅營狗苟,如鼠輩引身自匿,如牛羊任人宰割……”

鳳翔聽著金先生的朗誦,心裏隻熱,也被自己以前的文章感動了。是啊,世事大著呢,自己怎麼就把以前的抱負忘得一幹二淨?停了陣,他站起來,鄭重地對金先生道:“金先生,放心,我懂,我明白了!”

金先生讚賞地笑了,拍著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懂的!”

抗戰已經六七個年頭了,時局似乎在詭異地變化著,鳳翔不知道,省立一中的變化比整個社會更為詭異。

這一年,鳳翔的心在八歲紅身上,下課就往外跑,得空還要逃課,見了同學也就是點點頭。有人吆喝他拉呱諞閑,他也是答非所問、心不在焉的樣子,於是眾人也就不太搭理他。有人私下道:鳳翔的魂叫狐狸精勾走了。所幸,鳳翔天資聰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功課倒沒拉下多少。

那天金先生的一席話,深深打動了鳳翔。當晚鳳翔想了一夜,雖然還思念著八歲紅,但心中的塊壘畢竟消散了不少。

靜下心來,鳳翔也直在心中抱怨自己沒出息,太兒女情長了。何況,世事大著呢,日後說不定又能見上八歲紅,這麼一想,他的心慢慢平靜了。和同學交往一多,他才發現學校裏已悄悄分為兩大派,人人都心知肚明。一個是重慶,一個是延安。他忽然想起了,前年“江南一葉”蒙難時,其實兩派的對立就一下顯現出來了。重慶派的主帥是校訓導主任,勢力不小。延安派挑頭的是西府寶雞的一個小夥,李誌貴是其中的骨幹。那天,“皖南事變”的消息傳開後,社會上議論紛紛,學校也是如此,各種消息滿天飛。學生們常東一堆西一夥地議論著這件事。一天上午,學校突然通知,全體師生集合,到操場上開會。學校大操場北邊的土台子上,擺著幾張條桌,校長等人坐在上麵。校長是位宿儒,隻管教學,其他並不過問,大權全在訓導主任手上。校長幾句簡單的開場白後,訓導主任開始講話了。談到“皖南事變”,無非全是報紙、號外上的一套。什麼天無二日,世無二主,不聽調遣,擅自行動,圖謀不軌雲雲。什麼中國隻能有一個政府,中國隻能有一個領袖等等。講到最後,桌子拍得啪啪響:“共匪遊而不擊,政府和領袖能容忍嗎?”他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有些“三青團”團員就喊起口號了:擁護政府決定!一些人也就應聲呼喊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