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孩子的嗓音就尖細,小男孩兒那異域的語言在聲律和諧的漢語中尤為突出,陶尊代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有著卷曲褐發的小男孩兒和小男孩兒身旁的異域故人。
“亞倫、約書亞,你們怎麼在這裏?”陶尊代有些興奮地問道。
“尊敬的陶閣下,如您所知道的一樣,整個歐羅巴如今瘟疫橫行,肮髒的基督徒認為是我們帶來了災難,將我們從住處驅逐,我們隻好沿著大周商人們提供了路線一路遷移,希望在這個神賜之地安居下來。”亞倫有些情緒低沉地說。
簡單的寒暄幾句,約定了以後見麵的時間,亞倫很知趣地告辭離開。
“你們怎麼認識的?歐羅巴是個什麼情況?”柴永岱對於一個會被驅逐的民族有些警惕,他向陶尊代詢問道。
“臣這次一路向西,經過真臘、天竺、波斯,然後船隊一分為二,一支向南繞大路行進,一支由臣帶著雇了昆侖奴穿過一個叫一個海峽,到一個由兩片大陸夾著的內海。我就是在那裏遇到了他們,這些人因為擅長經商,並且信奉的神靈有些不同,因而被排斥。”
“他們可還奉公守法?”這才是柴永岱最關心的問題。
“他們還是挺有信義的,和他們的神靈都要定契約哩。”不太理解的陶尊代有些好笑地說。
“那你還見過什麼新奇的東西?”崔瑛有點好奇這個時代的世界其他地方是什麼樣子。
“這回我可是長了大見識的,”陶尊代很興奮地說,“西邊的人都是白色的,雖然長得糙了點,不過眉毛是眉毛眼是眼的,南邊的人就是前朝的昆侖奴了,黑得跟夔龍吃得煤似的,東邊人到長得和咱們差不多,就是樹多得很。”
他展開一幅由他親手繪製的地圖,一邊指點著這裏有什麼特殊的物產,一邊解釋道。這應當是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幅世界地圖,由他帶著船隊一點點地測繪出來。
和崔瑛後世看到的地圖不太一樣,他沒有能看到南極洲,整幅地圖最中央用黃色塗染的是大周的地方,歐洲的地方被塗上了白色,用陶尊代的話說,這地方不光人白,還天天打仗,絕對是屬金的沒錯了;用紅色塗起來的是非洲,用他的話講,這裏的人雖然被曬黑了,但屬火也沒話講;曾經被命名為美洲的那片大陸被塗成了青色,陶尊代特別獻寶似地拿出了幾樣植物,用他的話講,都是往地裏插一插就能長出食物的好糧食,這洲屬木也是分屬應當。
“那這裏是怎麼回事?”柴永岱指著一片黑色的北方問。
“那裏冷得很,還都是冰或水,北方玄武屬水,而且那裏太陽整天都不升起來,天都昏慘慘的,怪滲得慌的,沒敢細察看。”
“臣這次回來之後啊,要把這些見聞好好得記下來,”陶尊代在回答了柴永岱的問題後,一臉輕鬆地說,“求肉.身的長生是不可能了,不過等臣這本書寫了下來,嘿”他笑得有些得意,“我這名字怕是能在這史冊上好好得留下一大筆呢。”
“不止,”崔瑛指指他拿出來的植物種子,“你把這幾樣東西拿去給阿虎種種,我看你的長生牌位很快也能立起來了。”那些是崔瑛曾經很熟悉的玉米、馬鈴薯還有辣椒,也有一些崔瑛並不熟悉的植物,不過他相信,把這些種子交給王虎,絕不會浪費了陶尊代這一番遊曆了。
“那成,”陶尊代應著,又興致勃勃地和他們分享著他的奇特見聞,比如他見到過鳥頭龜身的《山海經》動物旋龜,比如他見到過比山還大的鯤,隻可惜不曾見它化鳥的場景。
漫步在汴梁的大街上,聽著陶尊代用他的見識說著那些海外奇聞,漸漸與他已經快淡忘的記憶重合,崔瑛的心都伴著路邊的花香舒展開來,這樣的世界,真的,真的讓他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