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之城
四季分明,魚米之鄉,莫過於長江中下遊平原了。
古稱宜城,現名安慶的曆史文化名城,在長江與皖河的交叉口處。
這地方素有萬裏長江此咽喉,吳楚封疆第一州之稱,東南麵臨江而立的振風塔,享有萬裏長江第一塔的美譽,是七層八角樓閣式的建築。造型和結構,集中國曆代佛塔建築藝術之大成。相傳它是為了振興文風所建。它沉雄,古標插天,威嚴赫赫,凝視永恒,以其不朽的智慧,在它存在迄今九百多年中,默默注視著滾滾江水、芸芸眾生,見證在綿延不絕的蒼穹之下多少人間悲喜劇。
古文壇上名盛一時的桐城派文學,衍生如此。一八六一年九月,太平天國軍事上由盛而衰,始於陳玉成打響的安慶保衛戰,那時,城郊三十裏地都被人的屍首覆蓋了。據此,野史裏有人稱頌安慶是:無畏之城,不過,也有年輕的小醜卻稱之為:
滑稽之城。
一九零七年光複會成員徐錫麟刺殺安徽巡撫恩銘,彈盡被捕後,被巡撫親兵挖出心肝炒而引起的民情沸騰;一九四九年共產黨的軍隊攻進城;*期間老百姓之間的文鬥武鬥,算得上滑稽嗎?*期間,所謂反對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狂潮在這個禮儀之邦一浪高過一浪,紅衛兵們唱著用最高指示編的歌,紅遍中國。膽大膽小的、阿Q們都得造反!造反!不造反就可能被砸爛狗頭。誰見誰了,啟發政治覺悟的話常是:
“你造反了吧。”
進入新世紀了,這城市的物質外殼,與別的城市一樣正在以空前速度膨大著。各行各業,都在大發展。經濟、科技的進步史無前例,可貧富懸殊的鴻溝,也在日益加寬、加深。資本的怪獸哩,肆意橫行。這一切,又算得上滑稽嗎?
小醜們喜歡城裏的蓮湖,喜歡蓮湖連接菱湖、大龍山森林公園、獅子山公園、陳獨秀陵園,炮營山景區構成的環城公園,不過,在有關方麵借了被評為文明城市的機會,繼續拖欠八十萬名企業退休人員的退休金,卻給每一個官員發五萬元的特別文明獎金的事情上,小醜們敬畏又滑稽的說:
“文明城市全憑官員的流汗拚搏才得來的呀,快給每一個官員發一百萬元吧。”
嘖嘖,別提了,這個城市的小醜怪多的。
城西古城區的邊緣,風光秀美,距離舊安徽省會最繁華的大街玉琳路也算不上不很遠。
新建住宅區,一個挨一個。綠化示範小區——林苑小區的一角,十五號樓西頭,茶館老板朱良臣站在自家二樓的書房窗前,叉著腰。臉上交雜浮現了的生意人、獨立撰稿人的表情。
這男人四十五歲了,走來走去,從觀察自己對諸事反應中,開始盤算自己:光陰,混得不算最壞。糊口的茶生意哩,雖然耽誤了許多事情,卻暫時不能丟;閱讀,寫作、鍛煉、嬉戲……他自覺缺少文學才能,卻對莫泊桑等文學大師成了不落的太陽產生了一絲莫名的嫉妒,心想:隻怪對全球居民能發生重要影響的中國現代文學頂尖級文本稀缺呀。側後的書架上,又新添了海外英文版的《洗腦術》,這書在國內竟然陸續出現了四種盜版本,而他突然又覺得自己寫的並不出色,為它的出版深感羞愧了。為打擊盜版,不是沒報案,可很難有結果,想到這一點,他冷漠自語:
“怎麼維權?唉……”
在木地板上盤腿打坐,他閉目無思了,天天都會有一些時間這樣。
有一個夜晚,嘴裏咕噥一句:
“我不是人,我是炸藥。①”
便感覺一股靈氣由東而來落在紫色的星空下,貫胸入腦,塵世瞬間因他而美麗、而精彩絕倫,他還喜歡朗誦荷爾德林的詩②:
“ 人充滿勞績,
詩意的安居於這塊大地之上。
我真想證明,
就連璀璨的星空也不比人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