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宋沉香挾製著寸心站在懸崖邊上,然後忽然低下頭去望著寸心,“梁月奴,你看好了,那個姓趙的就是你的舊情人,你當年不要臉的勾引他,你不會忘了吧,你就算忘了,也給我想起來。不過說起來,我對你仁至義盡了吧,死前還讓你都見到呢。”
寸心渾身一震,然後將視線從陳默臉上移到了趙聖陵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突破那片蒼白,叫囂著叫她覺得心慌,回憶是一條困獸,此刻發了瘋的咆哮,卻在衝破空白浮上來之前,被一種更為強大的力量桎梏著,回憶裏空白一片,根本沒有關於這個叫做趙聖陵的記憶。
可是,心口卻一點點的開始沉重起來,漸漸的壓的她鼻子一酸,竟然想哭。
為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隻是看著這個人就好像有一種強烈的情感要衝破禁忌,難道她真的是梁月奴,那消失了的記憶之中,一並遺忘了的人和物,是不是有梁月奴與趙聖陵?
眼睛發澀,竟然就這麼滾下來兩行清淚。
陳默就這麼看著她,她恨痛苦,他看得出來的。然而他忽然別開頭去,“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人?”
宋沉香悠然轉頭看向趙聖陵,“我要他娶我!並且答應我前塵舊事一筆勾銷,不然我就讓梁月奴死,趙聖陵,你說呢?”
趙聖陵站在陰影裏,臉上鐵青,他兀的望向陳默,心中明鏡一般的清晰了。諸多不對勁和無法理解此時全然府上心頭。慘然笑著望著陳默,如果一定要讓他做一個抉擇,選擇月奴死還是選擇寸心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很多過往悄然在心頭浮現,趙聖陵忽然笑了笑,緩緩抬眼望向宋沉香,“你弄錯了。”
宋沉香一愣,“什麼?”
“她不是梁月奴。”趙聖陵聲音裏帶了嘲諷的意味,然後望向寸心,“她不是梁月奴,所以你用她的安危來威脅我,根本就是徒勞。”
他向前走去,宋沉香麵色一白,大喝一聲,“你別過來!不可能,這明明就是梁月奴!趙聖陵,你可看仔細了?”
“月奴跟在我身邊十年,我怎麼會看錯,我的月奴,不會忍心讓她的少爺一找就是五年,我的月奴不會再她的少爺麵前,選擇另一個男人,我的月奴……永遠不會不要我。所以,她不是月奴,雖然長的真像啊。”趙聖陵笑了,眼神淡淡掃過陳默,一直看向寸心的眼睛,“你要嫁給我是完全不可能的,這輩子,我隻要月奴。”
他的話傳進寸心的耳朵中,在聽到他說她不是梁月奴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一陣淡淡的失落感從心底浮現。就在她以為她就是梁月奴的時候,趙聖陵說她不是。
是啊,她怎麼可能是呢,那樣英俊的人物,那樣傲然驕傲的人物,怎麼可能看上她呢。梁月奴一定是個美麗的女子,一定慧心如蘭,一定是足以配的上他的人。可是他說的那麼篤定,他眼神那麼那麼的悲戚,寸心心中如巨石碾過,疼得難以呼吸。視線一直望著他,望著他說著月奴的點點滴滴,她像是一個旁觀者一般,靜靜的聽。
“不可能,這不可能。”宋沉香看看寸心,再看看趙聖陵,然後轉頭看臉色很冷的陳默,她心中狐疑,視線緊緊望著陳默,像是要確認什麼一般,“陳公子?”
陳默笑了,笑中有濃濃的如釋負重,“你也聽到了,她不是梁月奴,她是桑寸心,是我陳默的未婚妻,你放不放人?”
那宋沉香愣了神,她呆呆愣在那裏,所以沒有看到趙聖陵已經走到了她跟前,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趙聖陵已經朝寸心伸出了手!眼神隱忍,攤開在寸心麵前的手卻堅定不已。
宋沉香慌忙之中拉著寸心就朝後退,全然忘記了他們站在懸崖邊上,趙聖陵迅速的伸手去抓寸心,卻被宋沉香雙手抱住手臂,死命的纏著他,他再轉身卻看到陳默衝到了懸崖邊上。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月奴被宋沉香推下了懸崖,趙聖陵被宋沉香死命的拽住,而陳默,已然走到了懸崖邊。他稍稍轉頭望著趙聖陵,黑暗之中,唇角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意,那並不屬於溫柔的陳默的,此時此刻的陳默究竟變成了何種模樣,沒有人看得清晰。
“記住你剛剛說了什麼,你自己承認了,她不是你的梁月奴,她是我的桑寸心。”陳默笑了,還是那樣清雋儒雅的笑意,然後朝前倒去,伸手抓住寸心本能朝半空中揮著的手,目光還是望著趙聖陵的,幾分挑釁和得意之光一閃而過,他溫溫開口,“我可以跟她一起死,你能麼?”
“月奴!”趙聖陵慘然大叫,他怎麼不能?他可以死,他也不怕死,可是那該死的女人竟然還抱著他,他就是死也不要和這樣的女人死在一起!
“你騙我!”宋沉香聽他喊月奴,“她就是梁月奴,就是梁月奴!”
可是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唇角顫動著,甚至連整個身子都跟著顫動起來,一雙漂亮的鳳眼裏不見了逼人的寒光,甚至一點光線都沒有了,就這麼呆呆的跪坐在懸崖邊上,那一瞬間,好像猛然熄滅的生命之火,搖曳了幾絲青煙消失在夜空之中。宋沉香竟然也不敢再開口,動也不動。
太靜了,靜夜如同一隻嘶吼的野獸,折磨人心,總叫人猜不透,到底這黑暗之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去看,這才看到有什麼從他側臉落下去,宋沉香一呆,這才發現他臉上濕了一大片。
這個驕傲的男人,竟然不管不顧的在懸崖邊上哭了。
她縮在一邊不知道要怎麼做,她覺得心疼。是的,就算她再狠毒再可惡,可是她愛他啊!愛到想要殺死他身邊每一個人。她隻想過要得到他,卻沒有想過得到他之後,要怎麼做。是的,望著這樣的趙聖陵,就算是任性如宋沉香,也完全失去了主意。
可是她錯了麼?不,不是的!她也有她的驕傲啊,她不過是想呆在他身邊,所以那時候看到他對月奴稍微好一些就容不得,因為那時候的她就已經看明白了吧,看明白了這個人看向月奴的眼神是不一樣的,雖然說出來的話語很惡毒傷人,可是那種霸道的關切卻怎麼也掩飾不了的啊。她隻是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