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轉,“快進來,站在門口做什麼?真是太不華麗了!”沒見現在快到深秋的天氣流感越來越盛行嗎?
塔矢亮微微一笑,這才順著跡部讓開的位置進了公寓。
簡單地用了晚餐,了解了跡部今晚依舊會住在這裏的消息,塔矢亮在收拾好了餐具之後也就回自己房間了。
幽靜的居室內,塔矢亮坐在棋盤的麵前。
將裝滿黑白棋子的兩個棋盒都打開,放好蓋子,塔矢亮收回了手,擺放著自己的雙腿上。
良久,右手執起黑子,以極其標準的執棋手勢將黑子放到棋盤上,右上角,小目。
棋盒裏的棋子被一顆顆落下,棋盤上也慢慢被縱橫的黑白所填滿,一直到白子第105手的時候才停下來。
黑子已經沒有動作了,不是因為投子認輸,而是,這原本就是一局殘局。
這是在來這個世界的前一天,佐為觀戰,由進藤光執黑,塔矢亮執白所下的一局賭棋。那時塔矢亮從不讚成玩賭棋這樣的遊戲,但棋院裏卻時常有些棋士喜歡用玩賭棋的方式來增加趣味,甚至可以說是找些樂子。
愛棋的人,不是應該懷著一顆虔誠的心地對待自己的每一局棋麼?
於是,在塔矢亮憤怒的眼神下,進藤提出來下一局,若是塔矢亮贏了,他進藤光此後決不下賭棋,若是塔矢亮輸了,那塔矢亮從此以後就必須參加棋院裏出外聚會的一切
38、距離(抓蟲) ...
活動。
兩人在麵對對方時都是好勝心極強的人,自然都不肯輕易向對方低頭,也絕不敢大意,否則,那可就不隻是簡單的麵子問題。而且,這局棋裏麵包含著兩人各自所在意的東西。
落子、開盤、中盤……最後就停留在白子第105手這裏,同在遊輪上的河穀興衝衝地趕來,卻不慎將棋盤打翻,之後原本想重新將棋擺出來,卻不想緒方先生又突然來找塔矢亮談一些關於在遊輪上循環對局賽的事情。一局棋,本就已被打散,然後又被接二連三地打斷,再好的氛圍也沒有了。於是,三人約定好暫時將這盤殘局擱下,第二天再繼續。
接著,塔矢亮就來到了這裏。
垂下眸,塔矢亮靜靜地凝視著棋盤上的黑白世界。
其實,他已經將黑子下一步的著落點全部都揣測過了,不管黑子選擇了哪一條路,他都已經計算到了十幾步之後。
可是,進藤,你在哪裏呢?
看,他都已經將自己的下一步甚至是十幾步之後的棋想好了。
已經入夜很深了,塔矢亮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看著棋盤上的殘局出神。
跡部原本是來和塔矢亮道晚安的,想著他現在應該是在打譜之類,象征性地地敲了敲門,奇怪的是裏麵的少年竟然毫無反應。眉頭一皺,趕忙將門拉開——
於是,他看到了那個此時正沐浴在月光下,坐在棋盤前凝神思索的少年。
獨自守在棋盤的一方,仿佛已經在那裏等待了千年一般。
跡部心裏一陣莫名的悸動按捺不住地湧上來,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那個連門被拉開的聲音都不能打擾他沉思的少年。
腦海中不期然想起在“布倫奇”杯上,那位中國名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圍棋是兩個人下的,孩子,找不著對手的你,該有多麼寂寞啊!”
鼻子有些酸酸的,跡部不得不承認他有些不華麗了,想起那位名人對塔矢亮說的話,他竟然感覺有種不華麗的心酸的味道。自己也不過才十幾歲,幸而在自己喜歡的運動上還有很多高強的對手在等著被自己打敗,而塔矢亮呢,他甚至比自己小一歲。這般小的年齡,就已經站著了棋壇的巔峰,或許在一般人看來這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上天賜予的天賦,可是……不忍地閉了閉眼,他才13歲,就需要獨自屹立在孤寂的頂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