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脫口而出:“唐月天。”
“哼。”龍音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自己竟會問一個將死之人的名字?實在是不合乎他的作風。
風勢陡然一變,唐月天看到對方手中的利劍如靈蛇吐信直朝他麵門而來,連忙反應,急退數步,以掌反擊。
龍音的心裏微微一驚,這小子身形靈活,內力精純,顯然是個高手,不容小覷。隻可惜他如今負傷在身,隻求速戰速決,不然便可認真與對方較量一番。
若水劍法剛柔並濟,一招千山寒,氣勢萬鈞,風聲在頃刻間凝滯,空氣裏無形的水霧竟好似結成了寒氣逼人的冰刃一般,細細密密的撲湧向唐月天!
唐月天嘴巴微張,驚訝的看著眼前奇景,這招劍法實在是美妙瑰麗!他自幼跟隨大師父習武,隻有大師父給他拆招喂招,小師父從來就跟懶蟲一樣,一年能跟他切磋半個時辰算是天大的恩賜。他也曾偷偷跟拳腳功夫不錯的村民過招,唉,至今回想起來就覺得屁股疼。村民練的都是花拳繡腿,防身用的,他一掌就把人打成內傷出血,氣得小師父拿起竹鞭狠揍了他五十多下,屁股都腫起來了,俯臥在床疼得他直哼哼,過了半個月才好。難得看到有人劍法如此精湛,雖然對方來勢洶洶,大有將他滅口之勢,他還是激動起來,一矮身抄起某具屍體旁的劍,使出淩雲一式,橫掃千軍!
“鋥”的一聲,兩劍相抵,唐月天眼中冒出興致勃勃的光彩。
幾個回合下來,龍音倍感吃力,左肩傷口的血汩汩流出,沒想到自己竟然失算,眼前這個少年比起先前那幫東西要厲害得多,武功頗有大家風範,一招一式精妙無比,不知出自何門何派。事到如今,唯有一拚,於是默念口訣再次提起內力。
過猶則不及,暗紅的血從龍音唇邊溢出,他看到唐月天手中的劍快如閃電,險險躲過,卻被劍氣震傷心脈,新傷加舊患,龍音終於支撐不住,狼狽倒地,狠狠的盯著少年,不甘心的昏了過去。
唐月天見狀急忙收招,心裏咯噔一下:壞了!不是死了吧?要是給小師父知道肯定打死我不可!於是趕緊扔掉手中的劍,往龍音那處走了幾步,轉念一想,不對呀,明明是他先出手的,看這邊橫七豎八的屍體,他根本就想殺我滅口,我還跑去救他,這不是有病麼……不過,這裏死了那麼多人,搞不好是打算以多欺少,結果反而被這個妖怪給滅了。算了,小師父經常教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這妖怪是好的還是壞的,倘若沒死,先救他再說。
想罷,唐月天走到龍音身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撩開他遮住了大半臉龐的黑發,慘白的臉色與唇邊朱紅的血跡形成鮮明的對比,看上去格外妖異。鼻間淺淺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唐月天這才鬆了口氣,他雖然有個大俠夢,卻也沒想過要掌握他人生死。
唐月天費力的把這個昏迷在地重得要死的家夥給背上身,手上除了自己的包袱,還得幫忙拿上對方的劍,方才為了讓他鬆開那柄劍,不知花了他多少力氣,弄得他簡直像是從死人手裏搶東西。
出穀的路著實不好走,深山老林中帶著經年累月的陳舊的味道。其實這裏早已遠離虛懷穀,但此處懸崖峭壁,怪石嶙峋,若想真正走出到小鎮上,還需花上大半日——當然這是針對唐月天而言。要是鎮上的獵戶們上山來打獵,得是要呆上三四日的,還不敢走得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