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弘肇(?-950),字元化,鄭州滎澤(今河南鄭州西北)人。父親史潘,是種田為生的小農。
史弘肇打年輕起,就和一直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父親不同,不願幹莊戶活兒,整日遊手好閑,舞槍弄棒,做些村裏人討厭的事,被人視為無行。然而,他練得一身好拳腳,能日行二百裏,追上奔馬。
梁朝末年,政府下令每七戶人家得一人當兵,由此他參了軍,被選為禁兵。幾年之後,被石敬瑭提為下級軍官。劉知遠鎮守太原,把他調去做都將,遙領雷州刺史,從此成了有頭有臉的人物。
劉知遠在太原稱帝,史弘肇為他立下了一連串的大功勞。代州守將王暉拒絕承認新政權,是史弘肇領兵前去把他給鎮壓了。契丹北撤,留將軍耿崇美攻潞州,又是史弘肇揮軍馳援,使潞州得以歸順。這兩仗,史弘肇旗開得勝,打得有聲有色,打出了自己的威風,也打出了劉知遠的名望。河陽、澤州等地的守將,望風而降。史弘肇移兵河陽,為劉知遠進人洛陽打開了大門。
這個有功的前鋒,不但是打仗的驍將,且是治軍的能將。他是個傑出的將領,威嚴,深沉,堅毅,有令必出,尤其突出的是,嚴申軍紀,把軍紀嚴申到了無可複加的地步。部下不論是違紀,還是觸犯他的意誌,都嚴懲不貸,決不姑息。將官稍不聽命,立即處死。士兵踏民田及係馬於樹上,一經發覺,即刻問斬。在他的約束下,他的軍隊成了天底下軍紀最好的部隊,成了對民秋毫無犯的部隊,也成了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從而攻無不克,所向披靡。
靠著這支部隊,劉知遠兵不血刃開進洛陽。
靠著這支部隊,劉知遠易如反掌取得開封。
在史弘肇的調度下,進洛陽,洛陽市井晏然;進開封,開封民眾安寧。
戰後論軍功,舉朝承認,史弘肇軍功第一。
因功授職,史弘肇當了名義宰相,做了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還領了歸德軍節度使。身兼軍政要職,他成了後漢政權最顯赫的人物之一。後漢高祖彌留之際,他和楊邠、蘇逢吉、郭威一超被任為顧命大臣。
受先帝托付,史弘肇不負重托,對新君漢隱帝負起了責任。時河中、鳳翔、永興三地立盟相叛,朝廷用兵不止,搞得京師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秩序大亂。主持京城治安的史弘肇,拿出了從前治軍的方法,來對付混亂的局麵。他派出禁軍,實行戒嚴,凡是發現有對治安不利者,無論行為言語,不管罪行輕重,一律處死,沒有例外。有人仰觀被認為兆亂的太白金星,被拖到鬧市腰斬示眾;有人喝醉了和一軍卒發生口角,被誣為散布謠言,推上了斷頭台;有一富人被家奴告發,本人被殺頭,家產被籍沒,妻妾被軍士所分。
斷舌,決口,抽筋,折足,實行恐怖政治的史弘肇刑法殘酷,殺人如麻。他常親自過問案犯,凡是有“罪”民被押到麵前,官吏一報案情,隻要他伸出三個指頭示意,該民即被拖出腰斬。
平叛結束後,史弘肇以維持京城治安有功,被升為正式宰相。
史弘肇有功,他對先帝有打天下之功,對新帝有安天下之功,不管這功用什麼方式取來的,反正他是名副其實的兩朝功臣。他仗著這身份,進一步對朝廷拿出負責的精神:君主的近臣要求美官,他多方予以壓製;太後的親戚請求補軍職,他把此人給斬了;君主賜伶人玉帶、錦袍,他奪去還給了官府,說:“將士為國戍邊,忍寒冒暑,沒有全體受賞。你們是何人,竟敢當此賜!”
盡管史弘肇有功,可漢隱帝不喜歡這顧命大臣,反感他倚老賣老,厭惡他主張太大,對君主缺乏起碼的尊重。
對君主和太後的不妥事,史弘肇一點不讓地管著,可他本身卻也枉法而行,貪得很。他遙領睢陽節度使,他的親信楊乙去那裏為他管理具體事務,貪暴凶橫,仗勢欺人,弄得當地的軍民畏之如虎。為討好遠在京師的史弘肇,避免飛來橫禍,副使以下的將官,每人每月要向他貢納私錢千緡。
行伍出身的史弘肇,極端看不慣文人,曾說:“文人難弄,輕視我輩,常謂我輩為卒,可恨!可恨!”
由於這樣的偏見,他在顧命大臣中拉幫結派,拉攏和他身份差不多的郭威,而為難文案出身的蘇逢吉。郭威出鎮河北,他蠻橫地違背慣例,堅持要讓郭威帶著樞密使之銜而去,理由是:“領樞密使可以便宜行事,使諸軍畏服,號令得行。”
蘇逢吉不同意,他幫著郭威鬧,直鬧到君主聽了他的話為止。
在第二天為郭威送行的宴會上,他又厲聲大叫:“安定國家,平定禍亂,在於長槍大劍,至於毛筆,又有何用處!”
主管財政的三司使王章反唇相譏說:
“無毛筆,財賦從何而來?”
一肚子氣的蘇逢吉沒插話,到了下一次的宴會上,他借著行酒令,出言暗諷史弘肇的夫人原先是娼妓。史弘肇聞言大怒,口出穢語痛罵,並拔拳衝上前去。蘇逢吉見狀不妙,向外逃去,他又取劍欲追。楊邠急忙攔住,哭著說:“蘇公宰相,公若殺之,當置天子於何地,請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