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江地區地理環境特殊,既有一定的封閉性,又是四川、西南地區乃至長江流域的一個大通道,遷進徙出的民族、來來往往的商客帶來各種各樣的文化因素,有些文化因素如過眼雲煙,有些卻在當地沉澱下來,構成了一個富有特色的“通道文化”。結合此處特殊的地理和人文環境,對峽江地區的漢晉墓葬文化因素進行詳細分析,不僅可以了解峽江地區的文化性質與演變,在一定程度上複原峽江地區的社會曆史文化麵貌,對於類似“通道文化”的了解和分析提供些許借鑒;而且對於今天的移民政策、經濟、文化建設也有重要的啟示。

另外,峽江地區漢晉墓葬的研究多屬於基礎性工作,需要進一步的深入研究。為配合三峽水庫建設,峽江地區發現大量漢晉時期墓葬。如今,田野考古工作已基本結束,轉入資料整理階段,一些報告陸續發表出來。但目前工作仍以資料整理為主,研究性文章較少,且偏重於分區、分期、序列演變、編年等基礎性工作。所以峽江地區漢晉考古仍處於起步狀態,無論是研究廣度和深度都還不夠,研究工作遠遠落後於考古發現。已經有研究者認識到這個問題,並有針對性地做了一些工作,如蔣曉春基本建立起峽江地區秦漢時期墓葬的分期、編年序列。本書在這些基礎工作之上,對峽江地區漢晉墓葬進行文化因素分析研究,希望能對峽江考古的進一步深入有所幫助。

根據不同時期墓葬發現與研究重點,峽江地區漢晉墓葬考古發現與研究可以分成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20世紀30年代以前,為文獻記載時期。

三峽景觀奇特,眾多旅途經過或是專門慕名前往的文人墨客多為三峽那雄壯幽奇的景觀所吸引,留下了數量巨大的作品。據統計僅關於三峽的詩作就有4000多首,因此又有人稱之為“詩歌三峽”。關於三峽的早期作品有宋玉的《神女賦》和《高唐賦》、袁山鬆的《宜都山川記》、盛弘之的《荊州記》、酈道元的《水經注》等。唐宋以後,眾多的詩詞歌賦名家過往三峽,留下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如李白、杜甫、陳子昂、張九齡、孟浩然、劉禹錫、寇準、三蘇、黃庭堅、陸遊、範成大、歐陽修等,比較著名的作品有陸遊的《入蜀記》、範成大的《吳船錄》、歐陽修的《峽州至喜亭記》等。這些文獻雖然很少有直接記載或科學研究漢晉墓葬,但是對於了解古代峽江地區的地理環境、社會、曆史、風俗、宗教信仰等情況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也是研究峽江地區墓葬文化現象的一個必備基礎,因為墓葬文化現象與周圍地理環境、曆史傳統、社會習俗都有著密切的關係。毋庸諱言,目前峽江漢晉考古研究並未充分利用這些文獻,而是偏重於類型學和分期研究,當然這和峽江地區漢晉考古剛剛起步有關。利用峽江地區豐富的曆史文獻資料,結合近年獲得的大量考古資料來複原峽江地區社會、曆史將是峽江考古的一個重要發展方向。

有些文獻直接記載了漢晉時期墓葬資料。《水經注·江水》。“江水又東為落牛灘,徑故陵北,江側有六大墳,庾仲雍曰。‘楚都丹陽所葬,亦猶枳之巴陵矣。’”後經發掘並未發現巴陵,卻發現許多楚墓、漢墓及晚期墓葬。還有些崖葬的記載,陸遊《入蜀記》記有。“二十二日,發巴東,山益奇怪。有夫子洞者,一竇在峭壁絕高處,人跡所不可至,然仿佛若有欖楯,不知所謂夫子何者也。”劭伯溫《聞見後錄》卷三十。秭歸棺木峽“飛鳥懸猿不可及之處,有洞穴累棺槨,或大小曆曆可數”。許纘曾《東還紀程》。奉節風箱峽“數仞絕壁中,疊置木匣如風箱甚多”。孟郊《峽哀二首》。“樹根鎖枯棺,孤骨嫋嫋懸。”等等。地方誌關於墓葬材料就更多了,這裏不再一一列舉。這些文獻為今天的墓葬考古提供了可貴的線索,多已得到考古工作的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