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蜷起身體依靠在沙發中,眼神直愣愣的看著擺放在客廳的電視,臥室的房門突然被“嘭”的一聲用力推開,一個和長空有著完全相同相貌、年紀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男人臉上帶著不滿和憤怒,他抬起手臂指著長空吼了起來:“你夠了沒有,每天都熬夜看什麼奧運會,你當你還是運動員嗎?你現在就是個初中的語文老師,你醒醒吧!真是夠不要臉的!”
長空微微垂下眼簾,沒做回答,他留戀的向屏幕最後撇了一眼,隨即關閉了電視,有些慢吞吞的走向另一間臥室,輕柔的將房門關緊。
“什麼東西!現在還裝氣質,當時不是自以為很有本事嗎?隊員選拔也沒見你通過,現在和我裝深沉,垃圾。”從一開始就表現得非常不客氣的男人轉身快步衝回房間裏麵,他的腳步搖晃的厲害,左腿似乎並不怎麼使得上力氣。
“嘭”的一聲,男人把房門甩上倒回床鋪中閉上了眼睛,重新回到睡夢之中。
長空進入房間之後卻坐到了書桌邊上,手指輕巧的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沒多一會就亮了起來,剛剛被錯過一段的比賽仍舊再繼續。
長空雙眼露出熱切和迷戀的注視著屏幕,賽場上中不斷進行著賽事,長空抱進自己的膝蓋緊緊盯著比賽中的一切選手,仔細觀察著他們的動作。
悶熱的空氣讓汗水隨著時間的推移從長空額頭滾落,他不在意的隨手抹掉,仍舊興致勃勃的注視著比賽的內容,終於隨著名次的確定,長空露出遺憾的表情扣上了筆記本電腦。
抬起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上麵顯示著時間已經半夜了,他悄無聲息的走進自己房間附帶的小浴室,衝掉身上的汗水,站在浴室中擦淨身上的水珠。
全身鏡前映出一道優美的身體,年輕的男人的身體在昏黃的燈光下映出一片曖昧的光暈,極富彈性的肌肉均勻的鋪在他的骨架上,纖細的腰部竟然微微凸顯著八塊肌肉,手臂上高低起伏的肌肉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力量美感。
長空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嘴角的弧線變成了苦笑,把身材保持在巔峰狀態又有什麼用呢?
他早就失去了飛翔在賽場上的資格了。
一揮手將*的手巾扔在鏡子上遮擋住自己身體的影像,長空像是身後被什麼追逐著一樣匆匆忙忙的回到床鋪上,用力把臉埋進鬆軟的枕頭中,眼角彌漫上淡淡的淚痕。
長空將雙臂背在身後撫摸著自己的肩胛骨,眼角終於慢慢濕潤,他的翅膀在八年前就已經折斷了,被他的親人們聯手折斷。
轉過身用手臂壓在眼睛上,長空遮擋住自己的表情,哪怕房間裏麵空無一人,他也不願意在人前留露出任何脆弱的表情。
就算是痛苦,長空也隻願意自己咬牙忍耐。
黑暗漸漸侵蝕了長空的思緒,他陷入睡眠中,隻覺得渾身悶熱,他迷迷糊糊的蹙緊眉頭,向窗口的方向蹭去,卻跌了一個趔趄。
長空瞬間張開眼睛站穩了身體,他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可卻一瞬間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
到底是什麼?
長空甩了甩頭,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這裏根本不是他的臥室,而是一處有些眼熟的訓練場地,長空嘴角咧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自嘲的想著:桑長空,你可真是不死心,做夢都不願意拋棄自己的運動夢想。
本來安靜的運動場內一下子喧囂了起來,長空根本不認識的教練員拿著東西從他身邊走過,然後笑眯眯的拍了拍長空的頭頂:“小夥子心理素質不錯啊,選拔賽的時候還能睡得這麼穩當。”
拍在頭頂上的手掌順著相貼的位置傳來溫熱的觸感,長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不對,這不是做夢能夠營造的真實感,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長空,你怎麼自己跑過來了?你媽媽不是說,你退出選拔了嗎?”一名看起來很健壯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長空麵前,他額頭上都是汗水,臉上帶著惋惜的神情。
“……陳老師?”長空抬起頭注視著對麵的中年男人,口氣變得非常遲疑,這個人應該是陳老師,可是要比長空的記憶中年輕得多。
被稱為“陳老師”的中年男人幹脆直接拉著長空坐到了身後的席位上,他上下打量了長空一會,眼中的遺憾之情消失了不少,他用力拍了拍長空的後腦勺,對著不明所以的長空安慰了起來。
“你現在年紀還小,回頭學習還來得及。我給你找好了學校,你過去二中念書就行了,裏麵的王校長和我挺熟的,他會照顧你的。既然碧海出了那種事情,你爸爸媽媽都不願意你繼續學體操了,放棄也未必就是什麼壞事。全國一年這麼多孩子,最後能出頭的又有幾個呢。你看開一點,到了二中好好學,記得給我長臉。”陳老師說著眼眶有點發紅,他把手搭在長空的肩膀上,鼓勵的拍了拍長空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