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眼前的那個男人(2 / 2)

看著長空直愣愣的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陳老師忍不住繼續安慰他:“老師知道你的天賦比碧海強、平時訓練也比他努力,但是他現在腿摔成這樣,以後好了也會留下些毛病。你媽說的對,她既不想天天擔心你也出這種情況,而且你在隊裏麵繼續訓練也是對你哥哥的刺激。等到了普通學校之後,拿出平時訓練一半兒努力,你成個好學生不費勁兒,聽老師的,把過去的夢想都忘了吧,未來還有更精彩的生活等著你,天天泡在訓練場裏麵弄得一身傷,有啥意思呢。”

長空垂下頭不言不語,雙手卻止不住顫抖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鼻腔發酸。

長空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對個比賽場館感到眼熟卻又陌生了,他曾經站在這裏,被自己母親連打帶罵的扯回家中,從此以後,生命之中就再也沒有運動這個詞了。

就連體育節目觀看體操也不可以,因為長空必須照顧哥哥碧海的情緒——碧海在選拔賽之前一周私底下跑出去,結果出了車禍。

碧海的左腿毀了,即使走路不成問題,可是動作一旦快了,就會微微有些坡。

即使是雙胞胎,父母對孩子的愛也很難一碗水端平,哥哥更加開朗、會說話,總是沉默寡言的長空就不那麼討父母喜歡,而碧海每當看到他從訓練場帶著一身汗味回到家中,碧海就會毫不猶豫的開始咒罵命運的不公平。

病弱的孩子總是能夠引起父母的憐愛疼惜,碧海堅持不懈的哭鬧咒罵了一周之後,長空和碧海的母親柳晴終於下定決心,親手打斷小兒子的運動之路。

多年前的一幕衝進長空的腦中,他頓時覺得渾身冰涼。

長空曾經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他還會選擇委曲求全的放棄自己一生的夢想,去忍耐哥哥無時不刻展現的嫉妒憤恨、父母的偏心殘忍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車禍毀掉了桑家的長子不假,可是這和長空又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一輩子隱藏起自己的真是性情,去遷就永遠不知道“適可而止”的哥哥!

長空的手指摳進手掌中,他的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痛苦的回憶足夠撕裂長空這些年來強行偽裝出的堅強。

看著聽到自己勸說沒有一丁點作用,反而被刺激得眼眶通紅、似乎時時刻刻都會痛哭失聲的得意門生,陳柏良心中的惋惜終於破土而出,他把長空攬在懷裏,忍不住說出了壓在心底的實話:“長空,你要是真的不想放棄,這次好好努力,我去勸勸你媽。怎麼說,她也是你的親媽,難道還能讓你進入選拔賽再退出嗎?”

長空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哽咽的點了點頭,他抬起頭看向自己教練,有些後怕的說:“陳老師,我偷偷過來的,你能不能去門口把我媽攔住,等我比賽之後再讓她進來?我怕她影響我發揮……”

陳柏良一拍腦門笑了:“好主意,你看我這記性,我一會就騙她出去聊一聊二中的環境,反正就算你不去,碧海也得去。馬上就到你了,自己注意點,別再睡著了。”

長空臉上後怕的表情變為了尷尬,他垂下頭聲音有些悶的說:“陳老師,我知道了,就是昨天晚上一宿沒睡,今天才從三樓翻牆逃出來的,我有點困。”

陳柏良關心的順著長空手臂的肌肉按摩了一會,有些擔憂的詢問:“你現在體力還行嗎?”

長空悶悶的點了點頭,賽場外突然響起一聲女人的叫喊,長空臉上的表情馬上變為驚慌不安。

陳柏良的臉色也不好看,隨口對長空安慰了一句就衝出門外攬住了正想要衝進賽場的柳晴,沒幾句話就把她忽悠出門了。

長空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正好響起了“下一個,桑長空準備跳馬!”的喊聲,長空趕忙把運動服外套和外褲脫掉,隻留下一身緊緊箍在身上的運動背心和運動短褲,走到鎂粉台前抹著手。

會場裏麵突然再一次喧囂了起來,幾名觀看小運動員表演的教練們都站了起來向門口露出笑容,一個看起來剛過二十歲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口,陰影遮在他臉上,長空完全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既然不認識,長空就再也對男人興不起一丁點好奇心,他用充滿了熱切和憧憬的眼神看著擺放在幾十米外的跳馬和跳板,安靜的等待著輪到自己上場的聲音響起。

“那個孩子是誰?腰、腿和手臂看起來很不錯。”陰影之中的陌生男人已經走到一群教練中間坐下,他聲音不大不小的詢問。

長空被這種仿佛鋼琴彈奏出最低沉迷人的聲音所震撼,當他情不自禁的回過頭,正好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睛裏。

長空悚然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很冷,求地球升溫。歡迎留言撒花,我是勤勞的日更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