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紫冠回頭看看店裏的眾人,還沒來得及跑的一幹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蔡紫冠扒拉扒拉頭上的土,來到櫃台前,掏出一大錠銀子:“老板娘,賠你的牆。”他笑一笑,“再給我來盆洗臉水。”
老板娘連忙招呼小三子打來一盆清水,蔡紫冠剛將臉潑濕,突然身後一聲巨響,危急中不及細想,往旁邊一閃,隻聽老板娘一聲慘叫。蔡紫冠把臉一抹,回頭一看,原來那杜銘居然破土而出了。
他將杜銘拉入地下,撤法離開後,杜銘便完整地嵌入地下,本身泥土沒頸,一般人就無法掙脫了,再加上這店裏的地麵在蓋房時都是經過夯實的,瓷實堅固,便是杜銘這樣的高手本身也不該再有什麼作為,可是這時蔡紫冠一看,隻見杜銘周身青氣縈繞,居然直挺挺地從地下升起來了。
杜銘手上被寫了金湯固步的“牢”字,這是蔡紫冠看見了的。可是在杜銘的身體裏還聚集著柳氏的十幾條亡魂,這卻是蔡紫冠看不到的。當杜銘被蔡紫冠一拳擊昏後,那些青魂少了杜銘本身魂魄的壓製,慢慢地便覺醒過來。
在墓中柳氏近千肉身霎時崩潰,無數亡魂一齊衝出來,遍尋新的宿主。當時二十來個工兵營的將士,都受到侵擾。人的體力有好壞,魂魄也有強弱,杜銘為人決絕,自是意誌力過人,因此能上他身的遊魂全都是魂中強者,或文或武,各個生前都是柳氏族中一時豪傑,等到被雪飛鴻強化後,更是非同小可。
青魂拉著杜銘從地下緩緩升起,一刀飛向蔡紫冠。蔡紫冠幸運躲過,那脫手的一刀就刺進了他旁邊的老板娘心口。那婦人正給蔡紫冠拿皂角,被這一刀當胸刺中,登時刺了個透心涼,“啊”的一聲撞在酒櫃上慢慢坐倒了。
蔡紫冠一看情形不對,腳尖在地上一撚,整個人沉入地下,來到杜銘腳下一拉,杜銘整個人陷下地來。可是才拉低五尺,蔡紫冠猛然覺得手腕一涼,定睛看時,一隻青魂的手正攀上他的手腕。
魂魄不是實體,泥土擋不住它們,可是它們卻能碰觸活人的肢體。蔡紫冠隻覺半身發冷,不敢大意,猛地向後一縮,從地裏跳出來。
隻見杜銘齊胸陷入地下,兩手亂刨,背後青影張牙舞爪。蔡紫冠不敢再耽擱,回頭來看老板娘——在夥計的包圍下,竟然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蔡紫冠氣急敗壞地一跺腳,自懷中掏出守生正,左手握住刀把,右手將守生正摁在老板娘傷口處。左手一拔,右手一抹,在辟易刀脫離傷口的一刹那,將守生正填進傷口。說也奇怪,那刀一離體,本來一道血箭噴出,可是守生正一填進去,血流登時止住了。
那邊杜銘被青魂牽引,生生將地麵撐裂。蔡紫冠不敢再耽擱,猛地將老板娘打橫抱起,叫道:“你們快逃!老板娘過兩天給你們送回來!”腳下一頓,帶著老板娘沉入地下。
地麵上的夥計等人正麵麵相覷,隻聽“轟”的一聲大響,那邊杜銘已然將身子拔出,單手一招,一道青魂拉成碧線,繞上蔡紫冠扔下的辟易刀,往回一帶,已然如惡鬼一般操刀在手。閑人哪還敢多事,發一聲喊,一齊逃了。
那杜銘呼呼喘氣,一雙赤紅的眼望著蔡紫冠消失的方向,他的眼中看不見任何東西,體內的柳氏亡魂卻清清楚楚地感應到蔡紫冠的轉折沉浮。強烈的恨意貫穿他的軀體,他腳下的“疾”字發出火一樣的光芒,推著他向著仇恨指引的方向飛奔。
去殺了那個人!
殺了那個奪走守生正的人。
殺了那個毀了我們肉身的人。
殺了那個會土遁之法的人!
殺了他!
好像有一千個聲音在杜銘的腦袋裏一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