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停車,笑著與他們道別,“我到家了,謝謝!”

“文醫生,我把車開進去吧。”老孫問:“你們家是哪一棟樓。”

“不必了,外麵的車進小區還要登記,很麻煩的。”文清說著揮揮手走了進去。她在家裏愉快地過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一出小區就見到老孫,“文醫生,我們一起回去吧。”謝鋼從那輛商務車裏伸出手來也向她示意著。

文清隻有走過去,上了車就問:“你們怎麼在這裏?”

“今天早上我回醫院,想著文醫生差不也是這個時間,就在小區門前停下來,結果就遇到了文醫生。”

文清的臉繃起來了,“謝總,昨晚你沒回醫院?”

病人是不允許隨便離開醫院的,但如謝鋼這樣的,也不必要求太嚴,隻是一夜未歸還是不合適。

謝鋼看著一臉認真的文清,知道自己一定又要挨訓了,他苦笑著點點頭說:“是,回去住了一夜。”他若是不住一夜,怎麼能今天早晨來接她呢。

“以後可不能這樣了,”文清嚴肅地說:“你畢竟是醫院的病人,還是要遵守醫院的規章製度。這樣也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

“是,文醫生,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謝鋼被文清訓了,心裏反倒覺得甜絲絲的,以後要是有她一直訓著自己,應該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吧。想到這裏謝鋼覺得自己要更仔細斟酌計劃,命運給了他第三次機會,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錯過了。

文清訓過了謝鋼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畢竟還坐著人家的車呢。她緩和了語氣說:“謝總,我這個人說話很直接,你不要介意。”

“我了解,我還知道你這樣說是為了我好。”謝鋼笑著說:“我願意別人對我實話實說。”

文清也就釋然了,她給謝鋼講起了注意事項,“謝總雖然恢複很好,但是三個月內還是不要用傷腿,三個月後雖然可以自己走路了,但不定不能做高強度的運動,過了半年後才能完全恢複。到一年後,擇期將鋼板取出,這次手術才算全部完成。”

“我一定聽文醫生的話,把腿治好。”謝鋼笑著說:“如果因為我的原因,腿出了問題,不是給文醫生丟臉了嗎?”

文清也笑了,“腿是你的,為了自己,你才應該更加保重才對。”

“是,是。”謝鋼應著,不經意地問她:“聽說你家裏還有奶奶?”

“是啊,我從小就是奶奶帶大的,”文清說:“奶奶得了腦出血,現在一側肢體癱瘓了,話也說不太清,就是特別想我陪著她,我現在又做了總住院醫,每周隻能抽出一天陪她。”

“怪不得你連買衣服的事都委托趙護士呢!”謝鋼也感慨,“當醫生真不容易!”

“你怎麼知道這衣服是趙紅幫我買的?”文清奇怪地問。

“我路過值班室聽到了你們的談話。”謝鋼有些窘,他時常坐著輪椅在骨科病房的走廊裏轉,很多事情自然就知道了。

文清並沒有在意,值班室本就不是隱私的地方,她接過先前謝鋼的話感慨地說:“病人要是都是你這樣的理解我們醫生的就好了。其實,醫生也是人,並不是萬能的,可很多病人對醫生要求特別高,總想達到不可能的目標,結果醫療糾紛特別多。”

“是啊,現在社會上存在著各種的矛盾衝突,也會影射到醫院裏,有很多時候,醫院就成了一些社會問題的出氣筒。”

“正是這樣……”

兩人說說話,車就進了醫院,文清又扶著謝鋼挪到了輪椅上,幫著老孫把謝鋼推進了病房。

下一個周末,文清在電梯間裏又碰到了謝鋼,坐在他的車裏後,謝鋼看出她有些奇怪,就解釋說:“我每周末都要去城東辦點事,恰好與文醫生的時間是一致的,所以以後都一起走吧。”

“噢,是這樣啊,那我可借光了。”文清馬上就信了,並覺得自己滿幸運的,每周都能搭上順風車。

車上的談話照舊生動而有趣,文清到家時笑著向謝鋼道謝,然後道別。謝鋼問:“文醫生,明天早上我讓老孫來接你吧,他正好也沒事。”

“不用了,你們都很忙,我自己回去。”文清很堅決地擺手,向儷景小區裏麵走去。

謝鋼一直目送文清的背影轉過一幢樓房,才示意老孫把車開走,他心裏回想著文清的臉,皮膚非常白淨,配上清秀的五官,特別的耐看,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格外的清徹,就是在做了一夜手術後帶了些紅絲,也絲毫不能減損那雙眼睛純真和執著的目光,一如十年前,他剛剛認識她時。

高二時的暑假,在省裏舉辦的一次比賽中,作為鋼城的學生代表,謝鋼與省城的學生代表文清相遇了,比賽和集訓共持續了一個月的時間。那時候他就被單純好學,一身書香氣息的文清吸引了。

但青澀少年隻敢偷偷在背後看著心中的女孩,到了比賽結束,他回想起來,竟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同文清單獨說過,更不用說留下聯係方式之類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謝鋼也將這段記憶放到了大腦深處。那一次的競賽取得的好成績給他打開了一道通往高等學府的大門。此後他順利地上了大學,交了女朋友,與別的學生一樣過著天之驕子般的學生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