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問源能清晰地感覺到左眼的溫度在快速流失,當醜木偶的手離開左眼,他立刻張開左眼,然而,閉眼時收窄的視野並沒有恢複,他左眼的視力竟然消失了!不幸中的萬幸,醜木偶對江問源的右眼似乎不怎麼感興趣,啪嗒啪嗒地走向下一個人。
冥冥之中,江問源心底生出一種得到認可的感覺,身體上沉重的禁錮也悄然解開了。
所以,左眼的視力就是醜木偶的入場券麼……
到現在為止,所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江問源的理解範圍,但他並沒有趁恢複身體控製權的機會想辦法逃跑。這不僅是因為逃跑無法拿回左眼的視力,更是因為在他之前被收走入場券的人,沒一個離開扶椅的。
醜收取入場券的手段詭異,速度也很快,轉眼之間又走過三四個人,離江問源也有一段距離了。就在這時,江問源擱在扶手上的雙手幾乎同時被兩隻手覆蓋,兩隻手一溫熱一微涼,分別來自坐在江問源左右的兩個男人。
江問源的神經本來就處於緊繃狀態,突然被嚇一跳,立刻條件反射地縮回雙手,右手的電視遙控器不心從手中滑落,無聲地摔落在腳下的黑暗中。
江問源警惕地看向左右二人,卻發現他們的反應比他還要大。
江問源曾和男友一起去聾啞學校當義工,所以懂得一些手語和唇語。即使聲音被隔絕,他也能通過唇語大概讀出兩人的交流。
右手邊穿著一身校服的高中男生驚歎,“這是……新人?排在空位右側第二個座次的新人?這也太逆了吧?!”
左手邊西裝革履的社會精英冷靜地分析起來,“著裝得體,室內拖鞋,電視遙控器,雙手都沒有戴戒指。在別人家做客時突然被卷進圓桌遊戲的高素質新人。”
“你得很有道理。”高中男生認同地點點頭,他在圓桌台麵下對社會精英晃了下中指戴著一枚骷髏戒指的左手。
社會精英也在圓桌下向高中男生展示右手食指上的鉑金戒指。
隨後,兩人默契地褪下雙手的戒指。
江問源還完全摸不著頭緒,兩人就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現在不是藏拙的時候,江問源對顯然也掌握唇語的兩人問道:“我的確是第一次進入圓桌遊戲,能問一下你們的戒指有什麼用嗎?”
高中男生一副見鬼的模樣,“高素質新人還帶唇語技能,你該不會是開掛進遊戲吧?”
社會精英的情緒控製力顯然更強,他高冷地看著江問源,“等你通關這局遊戲,就會知道答案。”
江問源:“……”圓桌遊戲別的方麵他不清楚,但老手對新人不太友好他算是知道了。
三人短暫的交流結束,醜木偶已經走完圓桌一圈,它揚著哭泣臉,啪嗒啪嗒地再次從江問源麵前經過,最後停在圓桌唯一一張空著的扶椅前,這張空位就在社會精英左側。醜木偶雙腿並攏站定,挽手朝眾人行鞠躬禮,聲音陰森可怖,“入場券收取完畢,六十秒後,圓桌遊戲-85955正式開啟。祝玩家快樂遊戲,團滅死絕!”
醜木偶話音剛落,蠟燭吊燈的燈下黑浮現出一個燃燒的血色數字“60”,並開始讀秒倒數。
等待死亡倒數的感覺非常不好,坐在醜木偶斜對麵的一個臉色慘白的中年男人,突然發起瘋來,他踢翻扶椅,一頭紮進黑暗之中,他要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他要回家!
醜木偶對中年男人的臨陣脫逃無動於衷,甚至還開心地拍起手掌來。
中年男人跑出去沒多久,就傳來一陣野獸嘶吼著撕扯骨肉的進食聲。野獸撕咬的動作非常野蠻,座位和中年男人相近的幾人,被濺了一身滾燙的血肉。隨後,一條被啃掉一大半肉的人腿劃過半空,重重地摔在圓桌上,斷腿的肌肉和神經還很新鮮,血淋淋地在桌麵上抽搐了幾下。
可怖的畫麵和刺鼻的血腥味,充斥著所有人的感官。玩家之間的聲音不互通,那個逃跑的中年男人,連遺言都沒能留下,無聲無息地死在絕望的黑暗裏。
江問源捂住嘴忍住作嘔的感覺,在六十秒倒數歸零時,最後朝醜木偶看了一眼,如果不是他產生錯覺的話,在中年男人慘死之後,醜木偶身上的黯淡的紋理變得鮮豔了許多……
光影交替,江問源身處的環境無縫切換成機器轟鳴的施工現場。
除去那個死在黑暗中的中年男人,本次圓桌遊戲的玩家一個沒少,十四個人一起站在鐵軌旁鋪著石渣的空地上。一個頭戴黃色安全帽的黝黑男人站在鐵軌上,手裏拿著喇叭朝他們訓話,“這次鐵路隧道坍塌搶修,要在十內完成。搶修隊人手不足,你們能主動提出幫忙搶修,我感到很欣慰。搶修隊不會虧待你們,從今起,你們的住宿和夥食都由搶修隊負責,搶修結束後也會按勞給你們支付工錢。我是你們的工長梁哥,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