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毀風車的地震來得古怪,消失得也很無端。索菲亞帶來挖掘工具的時候,順便拿了幾頂打獵用的護帽,萬一再次地震,至少也能護住腦袋。
本來江問源四人已經做好苦戰的心理準備,沒想到索菲亞一個人就能媲美整個拆遷隊,她充分運用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江問源四人從旁輔助,隻用了不到一個時,他們就把風車的殘骸清理幹淨。
江問源在清理幹淨的空地蹲下,仔細觀察風車常年不見光的地基部分。此時剛過中午,江問源後背曬得發燙,朝向地基的臉卻感覺到如同針紮般的陰冷。風車地基中心部分的泥土,和周圍的泥土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很有可能最近才翻新過。
江問源把手撐在地基上,就像是摸在一塊冰塊上,“我們把這一塊挖開!”
這次索菲亞都沒讓江問源四人幫忙,一個人掄起鋤頭,挖開翻新過的地基。鋤頭帶出潮濕的泥塊,仿佛剛剛從血池裏撈出來,紅得滲人,散發出不詳的氣息。索菲亞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不過轉眼功夫,大半個人已經沒入她挖出來的土坑中。
江問源幾人站在稍遠的位置,免得被索菲亞從坑中拋出血泥砸到。等待的時間,江問源也沒打算浪費,“索菲亞,以你的體力和技術,為什麼你沒有承擔收屍的工作。我們早上剛見過萊爾,他的手臂上長了一百多顆怪牙,已經病得很嚴重了。”
就算不是在恐怖遊戲的場景裏,一般人也問不出如此尖銳的問題。在索菲亞的精神狀態快要到極限的情況下,江問源還敢問出這個問題,不得不,勇氣可嘉。
其他三人都已經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了,沒想到索菲亞竟然沒有生氣,還好好地回答江問源的問題,“收屍的工作是萊爾主動承擔的。我和他提過要和他一起工作,萊爾拒絕了我的幫忙。”
江問源本來還想細問,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了他。
哢——!索菲亞的鋤頭撞到某個空心的物體。
四人聽到動靜,立刻湊到坑邊。索菲亞放開鋤頭,蹲下來用雙手撥開碎泥,露出一塊石板蓋。
索菲亞為了變得強大起來,她拚命地鍛煉,用肌肉把自己武裝起來,在摩那裏加,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她是最強大的戰士。可是麵對這塊她一根手指就能掀開的石板,索菲亞卻遲疑了,這塊石板上的雕紋,是摩那裏加刻在石棺上用於祝福死者安息的傳統花紋。摩那裏加的墓地在教堂後麵,瘟疫埋屍地在西麵,沒有村民會葬在這個地方。
直到這時,恐慌的情緒才姍姍來遲,索菲亞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索菲亞還在遲疑,江問源單手撐在土坑邊緣,輕身躍進坑裏。他沒為索菲亞留出心理準備的時間,手腳並用,把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掀開了沉重的石棺板。
六個帶著破敗戰士頭盔的頭骨整齊地列成一排,如同展品陳列在眾人麵前。
江問源喘著粗氣,卻沒聞到很重的屍臭味,石棺中也沒有蟲子爬出來,顯然是有人在他們之前整理過石棺,而且還整理得非常用心。
“我認識他們的頭盔,他們是凱瑟琳姐姐的護衛。”索菲亞望著頭骨,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她一邊抹淚,一邊用手挖開石棺周圍的泥土,“我要帶他們從這裏離開。陳眠,你躲開些。”
江問源走到石棺的左側,“你從右邊挖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調查。”
看著江問源帶著寒意的嚴肅表情,索菲亞總覺得自己無法出反對的話,她沉默地挪到石棺右側,開始刨土。江問源把每一個頭骨和頭盔都拿起來檢查過一遍,確認過石棺裏的每一個角落,沒有,陳眠給他的鉑金戒指不在這裏。
地基全是不詳的血色泥土,當索菲亞和江問源帶著滿身泥從坑裏出來,麵若寒霜的江問源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看到江問源這副模樣,最緊張的那個人無疑是李娜,她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完全不敢靠近,“陳哥,你在下麵發現了什麼,情況很不樂觀嗎?”
索菲亞把石棺從肩上卸下,江問源指著石棺裏的一些長形的黑痕,“這具石棺容積很大,而且這些痕跡不會是腦袋**留下的痕跡,看痕跡的形狀,更像是臂骨或腿骨留下的痕跡。他們軀幹部分的骨頭被人取走了。”
索菲亞顧不得清理身上的泥土,“凱瑟琳姐姐有六個護衛,和石棺裏的頭骨對得上數。我剛才刨石棺時檢查過周圍的泥土,都壓得很實,沒有被動過的痕跡。那凱瑟琳姐姐的屍骨到底哪裏去了,難道和護衛們的軀幹部分一起被帶走了?”
“你別著急。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找嗎。”左知行重新戴上護帽,朝水磨房的方向努努下巴,“你忙著幹活的時候,我和我的同伴溝通過,他們原本在瘟疫埋屍地活動,聽到你家發出巨響後,才去你家查探情況。從水磨房到你家的距離,比瘟疫埋屍地到你家的距離要近得多,可是我們在水磨房裏什麼都沒聽到。水磨房裏肯定有古怪。”
索菲亞這才稍微冷靜下來,她心將石棺的棺蓋合上,拿上趁手的工具,“那我們快去水磨房看看吧!”
幾人走進水磨房後,李娜神經質地四處張望起來,她靠近左知行,不由自主地壓低聲音,“左哥,你有沒有覺得,水磨房和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不一樣?”
左知行四處看看,“沒感覺有什麼不同。”
李娜急得用手抓臉,在臉上留下幾道清晰的紅痕,“有不同,水磨房的溫度比剛才降低了1度,現在外頭陽光那麼猛烈,水磨房裏的溫度怎麼會降低!”
左知行腳步微微一頓,“你確定室溫降低了1攝氏度?”
李娜有點生氣,“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別拿我開玩笑。那麼明顯的溫差,難道你沒感覺到?”
左知行用全新的目光看著李娜,李娜總是闖禍、拖後腿,可是當沒用的李娜多出絕對溫感的能力,她的價值立刻拔高好幾個台階。左知行選擇隊友時,從來不會選李娜這種的新人,這次他和李娜被動成為隊友,完全是江問源的原因。
這時,左知行終於開始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本來他是打算等江問源主動問他論壇ID的,可江問源一點表示都沒有。要不,他主動加江問源的論壇好友?
左知行把溫度降低的事轉告其他人,“水磨房裏有東西,大家心行事。”
江問源看向李娜,“既然你能感覺到溫度的細微差別,那你應該也能發現水磨房裏哪裏溫度最低吧?”
李娜縮縮脖子,“理論上……可行。”
“你不用太害怕。”江問源走到她身邊,“我們陪著你在水磨房裏走一圈,你把溫度最低的地方告訴我們。”
這完全是趕鴨子上架的節奏,李·鴨子·娜隻能戰戰兢兢地站在江問源和左知行中間,硬是被架著在水磨房裏走了一圈。李娜被嚇得臉色比紙還白,她手指顫抖指著水磨房中央的沉重石磨盤,“就是這個磨盤,它周圍的氣溫比其他地方都要低05度。令室溫變低的東西,就是這個磨盤……”
水磨房的石磨盤由上下兩扇磨盤磨合在一起,下扇由水輪驅動,上扇較的磨盤的邊緣有一杆手柄,手柄上套著繩索,用人力或畜力都可操作。磨盤的底座有一道引槽,磨盤磨碎的穀物會從引槽流出。
索菲亞的身影籠罩住整個磨盤,“你們讓開點,我要拆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