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磨房和風車都是農民賴以生存的重要工具,索菲亞主動提出要拆掉磨盤,看來已經在各種方麵都做好了覺悟。
索菲亞雙臂輕輕一抱,上扇磨盤便被她卸下。她把上扇磨盤倒過來放到地麵,徒手拆開水輪和下扇磨盤之間的傳力齒輪,沉下腰,把比上扇磨盤大幾倍的下扇磨盤也給卸了下來,放到上扇磨盤的旁邊。索菲亞卸下兩扇磨盤後,手掌搭在磨盤底座引槽上,可她並沒有對底座動手,她對江問源幾人道:“底座的溫度比磨盤的溫度要高一些。”
磨盤卸下後,仿佛打開了某個不可打開的蓋子,水磨房的室溫一直往下跌,不用李娜的絕對溫感,其他幾人都能察覺到溫度的變化。左知行建議道:“我們把磨盤搬到外麵去吧。”
索菲亞連續高強度勞作幾個時,難免也有些疲憊,她想要利用磨盤本身的形狀,側立起來推著滾出水磨房。江問源阻止了她的動作,“我們幫你一起搬,盡量不要破壞磨盤原本的狀態。”
索菲亞並不介意多浪費些力氣,但是江問源的話總讓她覺得有古怪,“你什麼意思?”
江問源搖搖頭,“我還不確定,我們出去再吧。”
幾人合力把兩扇磨盤搬出水磨房。
在炙熱的陽光下,依附在磨盤上的東西無所遁形。兩扇磨盤的咬合麵密集的研磨凹槽上,還殘留著麥麵粉。一顆指甲蓋大的石子卡在下扇磨盤最內側的凹槽裏,索菲亞用手掃掉附著在那塊石子上的麥麵粉,把它拿起來。
看到三個隊友都是一副凝重的模樣,李娜心裏非常慌張,她拽住白梅的衣袖,“那顆石頭有什麼問題嗎,你們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
白梅偏過頭看向李娜,“那不是石頭。”
索菲亞合上手掌,把那顆外觀狀似石頭的東西牢牢地握在掌心,她幾乎是嘶吼著道:“到底是誰做出如此殘酷的事情!我絕對不會饒過他的!”
“索菲亞,我知道你很憤怒,但我勸你還是心點吧。牙齒怪病的源頭很可能就是你手上拿著的東西,如果被劃傷手心,凱瑟琳的靈牌都不一定能護住你。”左知行在下磨盤旁邊蹲下,很快又發現了另一顆石,他戴上醫用手套,將石取出,他端詳片刻,“看形狀,這應該是指骨。”
聽到左知行的話,李娜感覺整個人都墜入冰窖中,再猛烈的陽光也無法給她帶來一絲一毫的溫暖。她結巴地道:“現在,是有人用磨盤把,把凱瑟琳護衛的骨頭碾碎,由於頭骨太大放,放不進磨盤,所,所以才留在石棺裏……是這樣嗎?”
“你理解得很快嘛。凶手碾碎帶著強烈怨氣的屍骨,他利用這些屍骨碎末造成了摩那裏加的牙齒怪病。就算加上凱瑟琳的屍骨,一共才七具骨架,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致使全村規模性感染,水源很可能成為凶手使用的手段。”左知行站起身,“我去水輪那邊看看。陳眠,你去找一下凱瑟琳的屍骨,至少頭骨應該還在的。”
李娜隻要稍微想象一下凶手用磨盤碾碎人骨的畫麵,就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爬起來了,她非常自覺地跑跟上左知行。
索菲亞還在尋找殘留磨盤上的碎骨,暫時幫不上忙。白梅用身體擋住索菲亞的視線,悄悄拿出專業的強光手電筒,對江問源道:“走吧,我們去水磨房裏找頭骨。”
其實水磨房裏的光線並不暗,江問源看了兩眼白梅的手電筒,沒多什麼。他們從水磨房門口開始,沿著牆壁順時針在水磨房尋找可疑的地方,江問源找到哪,白梅就把電筒的光束移到哪,他們沒放過水磨房的任何一個角落,可是卻沒有發現最近動過的痕跡,地麵和牆上也不存在暗格。
“我們出去吧。”白梅關掉手電筒,對江問源道。
江問源沒有動,雙眼盯著磨盤的底座,為了穩固,底座建起的時候就是不可移動的。
白梅:“……你該不會是在考慮拆掉這個底座吧?以李娜的對溫度的感知力,如果凱瑟琳的屍骨在水磨房裏,她剛才肯定有所察覺。”
江問源回過頭,“謝謝你打手電幫我找戒指,我們出去吧。”
白梅意識到自己提到李娜的溫感漏了嘴,“你剛才花了很長時間檢查石棺裏的頭骨,如果隻是檢查體骨痕跡的話,不需要那麼長的時間,所以我猜你是不是在找其他東西。你發現戒指丟失之後,心情就一直不太好,那枚鉑金戒指,對你來很重要吧。”
江問源抬手摸了摸臉頰,攻略遊戲就已經夠累人了,他不想影響其他人,所以一直刻意掩飾丟失戒指的焦慮,沒想到卻被白梅看出來端倪,他坦然地道:“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戒指,它是我的護身符。”
白梅輕輕道:“希望能找回來吧。”
兩人走出水磨房,左知行和李娜的調查也結束了。左知行一直有很重的社會精英包袱,在這種見鬼的遊戲裏一種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淡定模樣,現在他卻怒得崩了人設,他踢了踢腳邊濕噠噠的麻袋,破口罵道:“水輪那邊有兩道水渠,一道引去田地灌溉,另一道索菲亞是引進住人的地方當生活用水。那個殺千刀的龜孫子把碾碎的屍骨套入麻袋中,固定在生活用水的水渠口!”
李娜在江問源和白梅出來之前,已經吐過一回,她擦掉嘴邊的髒物,也發起狠來,“我知道凶手是誰了!一定是旅館老板!我之前和那兩個炸村長家的玩家組隊時,想要和雷歐套點情報,就邀請他和我們一起用餐,雷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們。他從不在旅館裏用餐,用水全是從家裏水缸取水,從沒用過活水,他一定是知道摩那裏加的水源有問題!”
“很遺憾,我們沒能找到凱瑟琳的屍骨。”江問源對索菲亞道,“我想讓你仔細回憶一下,到底是誰對你了什麼話,讓你認為自己才是牙齒怪病的罪魁禍首的。”
索菲亞很肯定地道:“雷歐回到摩那裏加後,質問我為什麼全村就隻有我沒患病。”
“他隻是質疑你沒有患病?”江問源繼續道,“這個時候難道你不該覺得是自己身體素質好,抵抗力強,所以沒有患病嗎?”
索菲亞瞪大眼睛,“還有萊爾。我最近幾次見到萊爾,他都會問我覺不覺得牙齒怪病是凱瑟琳姐姐對摩那裏加的複仇,讓我禱告時,問問凱瑟琳姐姐。”
江問源點點頭,“既然我們已經知道牙齒怪病的原因是這些骨頭,就沒必要束手束腳了。索菲亞,我們四個人去抓雷歐,你去堵萊爾,我們在教堂會合。”
“放心,我一定會抓到萊爾的。”索菲亞的背後仿佛冒出萬丈怒火,渾身肌肉一跳一跳的。
“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不過,如果萊爾真的是罪魁禍首,那他一定已經瘋了,誰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凱瑟琳的靈牌交給我來保管吧,這樣你去抓他也不會有後顧之憂。”江問源朝索菲亞伸出手。
索菲亞猶豫了一陣,最後咬咬牙把裝著靈牌的布包裹遞給江問源,“你一定要保護好凱瑟琳姐姐的靈牌。”
江問源抱穩靈牌,“當然。”
江問源四人回到旅館時,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剛巧,旅館一樓隻有雷歐一個人,他正在收拾玩家的餐餘。雷歐聽到有人回來的動靜,剛想要打招呼,看到回來的是江問源幾人,臉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你們回來啦,今早上你們沒有用餐就出門了,一沒吃東西,肯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做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