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粥了。艾默爾,我現在隻想要你。”

他低低地,自言自語般喃喃著:“隻想最後一次擁有你,隻想讓你徹底擁有我。”

他偏過頭,將右臉貼到血族的左胸上,離他心髒最近的地方,卻感受不到任何心跳的波動。遲筵笑了一下,緩緩的,他在對方心髒的部位印下一個吻。

血族身體僵住了一瞬,隨即回身把粥碗放下,將他抱進了懷裏。

遲筵輕輕閉上眼,隻有一個半小時了。

在這最後的不到兩個小時裏,他一邊安靜地感受著血族的存在,一邊靜靜數著時間的流逝。他可以感受到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當吸血鬼的獠牙最後一次刺進他的身體時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個想法——他想看看艾默爾的樣子。他馬上就要忘記了,可是至少在他忘記之前,他想看一眼,看一眼他的樣子。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強大,迅速便在他的腦海裏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起來,遲筵根本無法抵抗這個誘惑。想看一眼艾默爾的欲/望瞬間便壓過了所有理智和顧慮。他想他的動作一定要快,要不被血族注意到,要在對方察覺之前摘下絲帶……

血族的獠牙還埋在他前頸靠近鎖骨的地方,血族在吸完血拔出牙齒的時候是最滿足也是最鬆懈的時候。遲筵想了想,故意發出似乎沉迷於被吸血中的低低鼻音,同時故作自然地把雙手從血族後背上收了回來。

吸血鬼從喉嚨裏發出輕笑聲,低聲詢問著:“這麼舒服嗎?”同時右手已經貪心不足地撫摸上了他的後頸。

遲筵小聲“嗯”了一聲。他知道血族已經快要結束這次吸血了,並且已經意猶未盡地瞄上了他的後頸。他毫不懷疑舔好這個傷口之後艾默爾親王就會把他翻過來,在他後頸上再咬上一口。這三天已經把血族的胃口養大了,像往常那樣在一個地方淺嚐輒止式的吸血法已經開始滿足不了他。

“艾默爾。”他故意叫吸血鬼的名字,要求著,“抱我。”

“要兩隻手抱,抱緊一些。”

他聽到血族發出一聲無奈而縱容的歎息,順從地用兩手將他牢牢摟在懷中,同時緩緩從他身體裏拔出獠牙。

是時候了,這是最好的時機。

遲筵一瞬間甚至能聽到自己緊張而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似乎也在期待著。

他沒再猶豫,伸手快速扯下了眼睛上的黑色絲帶。

他很緊張。說實在的,他迷戀這個吸血鬼,同時也畏懼著對方,他從不敢自作多情地以為自己在對方心裏真的有多特殊,占多大的位置。他從前一直很順從,沒惹過什麼事,隻要他繼續保持下去就可以順利地結束這個約定,回歸自己正常而普通的生活。他不確定這次節外生枝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是否會徹底惹怒艾默爾親王;他也不確定,隻是為了這樣一個天真的毫無用處的願望冒這樣的風險是否值得——十二點快到了,約定即將結束,他很快將被消除記憶,艾默爾的模樣甚至在他的腦海裏保留不了多長時間。

可是他還是如此做了。想看一看他的念頭固執地勝過了一切。

艾默爾,你能不能再寬容一次、仁慈一次、為我破例一次、再……憐惜我一次……

他睜開眼,看向自己所迷戀的那隻吸血鬼,等待著對方的判決。

血族穿著一件做工考究的白色長袖襯衫,領口已經在方才的親熱中被蹭得散亂不堪,他剛把獠牙從人類身體裏□□,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去,鋒利的銳齒上淌著鮮紅的血。遲筵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客廳裏整點的鍾聲響起,臥室裏掛表的指針指向了十二點。

遲筵心心念念的一個半小時走到了盡頭,卻給了他這樣一份大禮。

吸血鬼親王的外表像他想象的一樣俊美出眾,帶著獨特的優雅而神秘的氣質。遲筵卻完全僵立在了原地,看著那長而鋒銳的染血的獠牙,滿臉的不可置信。

“……葉迎之?”他小聲地,試探地叫著那個熟悉的名字,那個屬於他的吸血鬼獵人朋友的名字。

眼前的血族親王和獵人有著一般無二的臉,以及一模一樣的身姿。唯一的區別就在於獵人平日裏那副平和可親的樣子消失了,眼前的艾默爾親王強大而鎮定自若,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即使他身上沒有那麼強的肅殺和血腥之氣,當他和那些執法隊員站在一起的時候,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誰是真正主宰一切的王者。

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葉迎之,遲筵絕不會將他認作是不夠格加入執法隊的“編外人員”。

吸血鬼親王迅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小心翼翼、甚至是膽戰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慢慢舉起了雙手,像是一個被警/員製住要害而不得不投降的惡徒。

“我可以解釋的。”他動了動喉嚨,沉黑色的雙眼凝視著遲筵,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阿筵,別怕,我都可以告訴你。”

他終於開始使用自己真正的嗓音說話,音色和吸血鬼獵人別無二致,聲調和語氣卻屬於吸血鬼親王。

這樣的作態,無疑是已經承認了那個名字。那個屬於“吸血鬼獵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