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在迷障的作用下,他當然不可能是發現了就藏在他自己床下的自身屍首,他能發現的契機應該是那些蠱蟲。作為養蠱人,他發現自己的蠱蟲連續大批的死亡時應該就發現不對了。
遲筵還記得自己問遲容父親的死因時對方的回答——“養蠱人死了,蠱蟲沒人接手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也就死了,心蠱死了之後,被寄養蠱蟲的傀儡自然很快也會死”。
那時候遲筵一直以為他話中所指的已經死了的養蠱人是他的母親。但顯然不是,那個養蠱人應該是他自己,他母親去世之前應該就把自己的蠱都交給了遲容,包括操縱遲遠山的蠱。而遲容突然意外身亡之後,那些蠱蟲才是“沒人接手”。所以父親垂危的那個時候,遲容應該已經非常明確地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他也知道其中有異,才會特意讓遲筵找葉迎之做法來送遲遠山走,保證遲遠山順利往生,而不是向他這樣繼續被困在這裏。
那遲容為什麼不自己也求葉迎之超度往生?他在明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情況下最後去做了什麼,而這件事又為什麼會直接導致他魂飛魄散?
就在這時遲筵的電話響了,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考,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宋錦打來的電話。
遲筵接通電話,宋錦的聲音隔著萬水千山傳過來:“尺子,你趕快回家一趟,外公上午的時候突然暈倒了,現在在醫院裏,還沒醒過來。”
遠水救不了近火,遲筵走之前給護工留了自己和宋錦的電話,告訴她如果遇到急事可以聯係宋錦求助。上午的時候外公突然暈倒,護工情急之下就給宋錦打了電話,在他幫助下把外公安置到陶娟娟所在的醫院,宋錦這才騰出功夫通知遲筵。
遲筵愣了一愣。他每天晚上吃完晚飯後都會抽空給外公打電話,葉迎之摸透了這個規律,有時候特意挑在這個時候捉弄他,就是吃準了他和外公說著話沒法反抗。昨天晚上打電話時外公還好好的,跟他閑聊著一起鍛煉的張大爺家兒子升遷了,胡大爺家孫女得獎了這些家長裏短的瑣事,誰能想到今天就突然暈倒了。
他告訴宋錦自己會盡快回去,並拜托他在自己回去之前幫忙照顧好外公後便掛了電話。
葉迎之已經聽見了電話的內容,看見遲筵拿著掛斷的手機呆愣愣地站著,滿眼惶惑無助的樣子,便忍不住站起來把他攬到自己身邊坐好,安撫道:“沒事的,哥哥馬上安排車送你回去看外公,別怕。”
遲筵卻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胳膊:“迎之哥哥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你和我一起回去。”說到後麵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央求的意味。
“哥哥有葉家的事要處理,暫時走不開呀。”葉迎之用手撫弄著他的頭發,麵容平靜,“哥哥過段時間去看你好不好?順便把我的小阿筵接回來。”
遲筵心裏驀地劃過一個念頭——迎之哥哥果然是想讓他留在這裏陪他。
“阿筵不願意在山上待著的話,等我把葉家的事處理好就去找你,以後一直陪著你好不好?”似乎看出遲筵一瞬間的怔愣,葉迎之馬上補充道,麵色蒼白平靜,帶著一如既往的麵對他時獨有的溫柔。
遲筵沒想到葉迎之會說出這樣的話,仰起頭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隻抱緊了他的胳膊:“迎之哥哥,你還記得遲容嗎?他已經死了,我是說他大約一個月前就已經死了,我們之前看到的‘遲容’已經不是人了。你記得我這期給你講過的我陪我那個朋友宋錦出任務結果到了一個鬼村的事情嗎?我懷疑這個山上出現了像那個村子一樣的情況,隻是大家現在都還蒙在鼓裏。”
遲筵說得很急切,又舉出了林柱和馬天的例子來佐證自己的觀點。葉迎之卻隻淡淡回應了一聲,摸著他的頭發道:“嗯,之前的遲容、林柱、馬天已經不是人了,所以阿筵想起見過死去的他們還說過話很害怕嗎?”
“不是怕的問題,”遲筵抱著葉迎之的胳膊搖了起來,“迎之哥哥,我很擔心你,你是我在這個地方最擔心的人了。我們根本分辨不出來身邊人是人是鬼,很容易就會遇害了,甚至死了之後都不記得自己已經死了,就像何家村的村民一樣。”
“傻孩子。”葉迎之望著他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樣子,忍不住將他壓在沙發上俯身過去吻他,許久才放開,“你忘了哥哥是做什麼的了?怎麼可能輕易被鬼害到。”
葉迎之伸出拇指輕輕摩挲著他被蹂/躪得殷紅柔軟的唇,眸色幽深:“放心,哥哥處理好這裏的事,就會去找你。”
葉迎之畢竟是葉家家主,雖然身體不好但對周邊環境的掌控力很強,遲筵相信他的能力,知道他向來有成算,就也不再勸。但他得把自己的猜測告給許瑞許欣兩兄妹,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想,那現在的形式就很糟糕了。
他怕離得太近吵著葉迎之,站起來走到一邊去給許瑞打電話,一時無人接聽。遲筵剛按掉電話準備重新打過去,就見管家走了進來,對他和葉迎之分別行了禮,然後向葉迎之道:“三爺,遲老爺子出關了,派了人過來請遲少,說想見一見遲少。”
遲筵聞言一下子愣住了,緊接著無數怨憤之情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他真的想問一問他這位好祖父,當年為什麼要給遲容起名叫“容”,明著暗著為他們母子撐腰;他到底知不知道遲容母親給父親下蠱的事,如果知道,為什麼不阻止,生生看著兒子被操縱半輩子,直至為此身亡。隻是因為貪圖遲容母親帶來的秘傳蠱術?還是就是討厭父親當年一意孤行無論如何都要娶回來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