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履道坦坦,幽人貞吉(3 / 3)

晏薇奇道:“重擊或者按摩穴位可以治病,按照子午流注的說法,也確實可以讓人肢體酸麻,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從未聽說會讓人很長時間不能行動的……”

孟伯道:“我也沒親眼看見,人家這麼一說,我就這麼一聽,我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信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那麼認真?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晏薇聽他話裏有話,似乎這事也有隱情,但想著追問下去他必定不肯說,便轉個彎子問道:“走脫了重犯,當班的那幾個人是不是會受處罰?”

孟伯道:“那自然是免不了的,都發去長岩關監督奴隸築城去了。”

晏薇道:“那是楊國和薑國的邊境啊,一定很艱苦,自然不如在都城,是嗎?”

孟伯搖頭道:“難說,雖然風吹日曬艱苦些,但那是軍務,糧餉犒賞都豐厚,中間也有油水可拿,我若是年輕個十幾歲,也樂意去那邊。”說完又笑道,“我的好姑娘啊,你先別忙操心別人的事情,先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到底是因為什麼啊,落到這裏來?”

晏薇約略說了前日宮中的情景,孟伯歎道:“怪道你總是問黎啟臣,竟是跟他有關的,這窩藏之罪,可大可小,一句不知情,可以什麼事情也沒有,但是若有人想要構陷你入罪,則窩藏之罪,也可與被窩藏者同罪的。”

晏薇聽了心中一寒,忙道:“那怎麼辦?”

孟伯道:“你好好想想,家裏有什麼親朋故舊是王公貴胄,能幫得上忙,說得上話的?”

晏薇細細回思,自己從來就沒見過母親家的親戚,父親也是父母早亡,沒有兄弟,而今父母都不在身邊,不知所蹤,那是半點指望不上的。鹿堇也是平民人家,無權無勢,也幫不上什麼忙。父親對病人雖然熱情,但很少有知交故舊來往,真的是不知道該找誰才是。

孟伯見晏薇眉頭深鎖,苦苦思索,提醒道:“譬如你爹救治過什麼高官顯貴?”

“高官顯貴嗎……”晏薇想著,也許是有,但是自己都不認識,父親外出給人看病,很少會帶著自己,除了進宮去給公主看病。因為公主們都是未嫁之身,怕她們羞醫,有些症狀不方便直接對醫生講,托宮女傳話,又恐她們不懂醫術,傳錯了耽誤病情,之前都是娘跟著一起,娘走了之後,就換作了自己。可是那些公主,幾曾正眼看過自己呢?隻怕連父親這個醫生,在她們看來也不過是家奴吧?突然又想到了公子珩那帶著輕蔑冷笑的眼睛,晏薇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緩緩搖了搖頭。

“唉……”孟伯歎道,“不急,再好好想想,這個時候了,也不要顧什麼臉麵,就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了,搞不好就會救命。”

稻草?會是誰呢?那兩個人?他們已經遠走高飛,哪兒會想到自己……巫姠嗎?祭祀出了事,她躲著摘幹淨自己還來不及,怎會趟這攤渾水……那個人……那個盯著自己不鬆手的公子瑝?怎麼可能?隻見過一麵,連一句話都沒說過,自己也隻配做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又是一天過去,沒人理,沒人問,沒人提審,當然也沒人放。

手上的傷略略好了,但身上的病卻漸漸加重。頭痛,咳嗽,渾身燒得滾燙,半昏半醒……晏薇覺得自己就要死了,一個醫者,死在小小的風寒上,真是……死得不明不白,有點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