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虯髯大漢的臉上也有一道劍傷,襯得整張臉更加猙獰可怖。隻聽他嚷道:“果然那田廉跟你們是一夥的,現在拆了樓梯,可見寶物就在樓上,速速拿出來,讓爺省些力氣!”
公子琮冷笑道:“昨天幾隻金鈴,已經殺了你們七個人,若給你們大寶藏,隻怕一個都剩不下了吧?”語氣中的譏誚輕蔑十分明顯。
虯髯大漢大怒,吼道:“少廢話!快把寶物拿出來!不然一把火把你們燒成焦炭!”說完一揮手,其中兩人手裏舉著火把,向前踏上一步。
公子琮哈哈大笑:“盡管來燒,這裏全是珍珠玉石,燒起來的劈啪碎裂聲,隻怕比爆竹還好聽。”
虯髯大漢一呆,怒道:“少唬我!我就要金子!金子是燒不化的。什麼狗屁珍珠玉石,又易碎又不易出手,隻有金子才是最實在的!”
黎啟臣回頭瞥了一眼晏薇,隻見她在室內忙著煎煮那些銅片玉片。於是回過頭來朗聲說道:“這裏的所有東西都給你們,換你們兩匹馬,我們即刻離開。”
虯髯大漢眼珠一轉,道:“你們到底有什麼好東西,先拿出來看看,看值不值兩匹馬錢。”
晏薇從室內捧著那玉函出來,低聲說:“藥我已經收到革囊裏,這個可以給他們。”
公子琮接過玉函,雙手一舉,說道:“沒有金子,隻有玉,既然不要,那就碎了它吧!”說著作勢要往地上摔去。那虯髯大漢顯然也是識貨的,見狀大驚,忙伸著手臂要去接。
公子琮輕蔑一笑,說道:“這個一百匹馬也值了,換不得你兩匹馬嗎?”
那虯髯大漢張著手臂等了片刻,見公子琮並無將玉函拋下的意思,忙一轉頭,命人牽馬過來。
隻來回幾句對答,公子琮立刻便占了上風,又找回了昨天那種感覺,高高在上,掌控全局。
黎啟臣回頭瞥了一眼晏薇,隻見晏薇正在從沸水中一枚枚撈出那些銅片玉片,心中略定,其他要帶走的東西早已經收好,隻待馬來,就可動身。再轉頭看公子琮,隻見他不緊不慢,拿出一方絲帕,細細地擦拭那玉函,又舉起玉函,對著陽光細看,似是愛不釋手,引得那虯髯大漢抓耳撓腮,心癢難搔。
隻片刻,馬便牽來了,他們少了七個人,馬自然富餘了出來。
黎啟臣正要招呼晏薇,卻聽得身後晏薇一聲驚呼,猛回頭一看,卻見廳內一人持著劍,正在搶奪晏薇手中的包裹。
“住手!”黎啟臣大喝一聲,拔劍疾刺過去。那人也很機靈,左手一帶,踏上一步,右手一探,劍已經橫到了晏薇頸上。
黎啟臣卻未等他出聲威脅,手中劍勢不減,直刺那人咽喉,那人撤步一避,黎啟臣左手的食指拇指已然捏住那人的劍尖,發力一抖,那人便拿捏不住,劍脫手而落,發出鏘啷啷的清越聲響。這一招竟然和之前公子瑝對童率使過的那招極為相似。這一切如電光石火一般,晏薇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黎啟臣一把拉到身後護住,幾莖斷發,絮一樣緩緩飄落,當真是間不容發,有驚無險。
黎啟臣沒容對方喘息,再度猱身而上,直刺對方胸膛,竟是殺招。那人手中無劍,已經亂了方寸,眨眼間隻見一片血霧爆開,那人倒地而亡,竟沒發出一絲聲響。黎啟臣劍尖垂著,滴著血,大踏步地走向門外,經過那掉在地上的包裹時,一俯身,輕舒猿臂,便把它納入了懷中。晏薇此時才反應過來,負起早已收拾好的另一個包裹,快步跟出。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樓下的人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
公子琮依然捧著那玉函摩挲,似乎依依不舍。黎啟臣卻知他隻是故作姿態,吸引樓下幾人的注意力。樓下幾人見到滿身是血的黎啟臣,都是一驚。黎啟臣輕笑一聲,說道:“現在才真正隻剩六個人了,你們後窗上來的那個兄弟,已經歸天了!”
公子琮淡淡地接口道:“少一個人也好,大夥兒可以多分一些。把馬牽近一些,一手交馬,一手交玉。”說著舉了舉那玉函,輕輕地放在樓上的地板上。又從手上取下一個瑪瑙指環,舉起來對那牽馬人道:“這是賞你的。”
果然這些人已經被財帛迷了眼,竟無一個人發難為同伴報仇,隻見那牽馬人雙眼發直,徑自把馬牽到樓頭的正下方。公子琮一抬手,把那瑪瑙指環拋了出去,卻拋得稍遠,那牽馬人生怕指環被別人搶了去,放開韁繩後退幾步去接。
黎啟臣見正是時機,左右手分別攬住公子琮和晏薇的腰,低低說了句:“放鬆,不要使力,跟我跳下去。”說罷三個人便如一體一般,直直跳下樓。快到地麵時,黎啟臣雙手把兩人略略一托,延緩下墜之勢,讓兩人平穩落地,他的傷腿卻吃了更重的力,一個趔趄,幾乎站立不穩。
晏薇忙去扶黎啟臣,黎啟臣卻順勢雙手托舉晏薇,要把她托到身旁的那匹馬上,就在此時,身側一柄劍夾著勁風襲來,耳畔一聲大吼:“還我兄弟的命來!”